一來是因爲何亮乃恆山國而今的英雄,他雖然沒有過多的功勞,卻在都城百姓絕望的邊緣爲百姓帶回來了糧食,所以何亮不能
死。
二來何亮是定山將軍的傳人,想要發揮定山將軍傳承的威力以守護恆山國,何亮必不可少。故而邱霓裳一直想要保護何亮,甚
至想着自己去破譯祕冊。
恆山國君想起邱霓裳對一個區區賤民如此看重便心生憤怒,他呵道:“別說這些廢話!東西呢?在你手中還是在邱霓裳的手中?
”
“暫時還在臣妾的寢宮。”
“來人!將邱凝霜押下,隨朕一同去尋祕冊!再命人將國後也一同請過來!”
“是!”
邱凝霜哽咽幾聲,盈盈朝着恆山國君一禮,柔柔弱弱的模樣讓錦衣衛們也不敢太用力,萬一把人傷着了,將來國君秋後算賬怎
麼辦?
但沒人發現,在陰影雪夜中,垂頭認錯的邱凝霜眼中哪裏還有一絲膽怯?墨色的眸底有的只有凜冽的殺意。
國君這個男人越來越無用無能,也是時候取而代之了。
他的一切,終將屬於她!
……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邱凝霜的寢宮,和蕭條頹敗的皇宮不同,這裏暖意融融、四季如春,甚至還有各色鮮花爭相怒放,好一派
人間富貴之地。
“東西呢?”
“國君請稍等,臣妾這就去取。”
邱凝霜低眉順目,在一名錦衣衛的押解下進了內院。
在拐角處她忽然頓足,回眸對恆山國君淺淺一笑道:“國君,您可知道橙妾早年也曾愛慕過您?那個時候的您儒雅俊朗、意氣風
華,多麼惹人注目。只可惜,歲月過,光陰流,國君您終究是老了呀。”
恆山國君一怔,但見邱凝霜緩緩握住手邊的花瓶,用力一掰。
“唰唰唰——”
鋪天蓋地的箭雨從四面襲來,宛若驚濤駭浪,雷霆翻滾!!
一瞬間!
一切只在一瞬間!
無論是被保護在人羣中央的恆山國君,還是保護着他的錦衣衛,亦或是誠惶誠恐跪在一旁的小宮女,又或者這滿院滿室的奇珍
異草、仙葩妍麗,統統被利箭刺得稀碎!
鮮血瘋狂四濺,花朵滿地凋零,刺目的色澤和宮殿之外純淨的白糅雜在一起,斑駁成了讓人作嘔的泥濘。
尖叫不斷,血肉模糊。
邱凝霜穩穩站在狂瀾之外,看着那個自己曾經想要用心去愛的男人被機關戳成了刺蝟,因爲疼痛他的臉色還十分猙獰、扭曲,
口中罵罵咧咧,似乎是對她下着惡毒的詛咒。
而下一刻,一支利箭貫穿了他的右眼窩,將他的不甘憤怒都碾碎,箭鋒從顱後冒了出來,帶出詭異的漿水,稀拉拉落了一地。
最終在箭雨停歇時,男人早已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了。
曾經叱吒風雲的恆山國君,就這樣死在了自己設計的機關之下。
“呵呵……”邱凝霜冷笑一聲,擡眸看了看眼前呆若木雞的錦衣衛,道,“你的主子和首領都已經死了,你是想要如何抉擇?”
“我……小人……”
有人從門外走來,大喊:“國後勾結何亮造反,設計擊殺國君和錦衣衛,臣等誓死保護貴妃娘娘!”
那侍衛忙道:“對對對,國後勾結何亮造反謀害國君,臣等誓死保護貴妃娘娘!”
“誅殺妖后!守護貴妃!”
“誅殺妖后!守護貴妃!”
……
眨眼間,整個皇宮都局勢都被邱凝霜所掌控,若說這不是蓄謀已久,誰能相信呢?
邱霓裳被人帶上了大殿,恆山國君的屍體並未被收斂,而是大大咧咧呈現在衆人面前,可怖可憐,然而如此失敬的行爲竟無人
敢有異議。
邱霓裳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問:“請本宮來有何事?”
邱凝霜假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姐姐,你爲何要聯合何亮殺害國君。”
邱霓裳輕笑:“好玩嗎?在你已給本宮定罪之後再來欣賞本宮的掙扎?這有趣嗎?”
邱凝霜這才收起“悲傷”和“淚水”,望着事到如今還冷靜如此,風華依舊的女子,挑眉道:“那遺言呢?”
“有一句。”
“說吧。”
“我真後悔當年把你帶回邱家。”
邱凝霜臉色立即陰鬱下來,隨即她又笑了,道:“無論如何,都要多謝姐姐你的心軟呢,動手吧,送姐姐上路。”
宮女們捧着白綾超邱霓裳走來,一步一步,如同踩在衆人的心頭,連四周瀰漫的血腥之氣都濃郁了幾分。
“等等!!”
一道大喝傳來,正是匆匆趕來的邱言。
“你說了你不會殺了她的!”
邱言飛身攔在了邱霓裳的面前,如同一頭小獅子般瞪着邱凝霜,後者譏笑道:“那你準備如何解釋國君的死?”
“這……”邱言看了眼一旁死狀慘烈的恆山國君,猛地打了個寒戰,“隨便找個人把罪過抗過去不行麼?”
“邱言,你以爲他們會信麼?就差一步!差一步這恆山國就該姓邱了!你仔細想想吧,你是想要這片天下,還是想要你的好姐姐
。”
“邱言。”邱霓裳輕聲道,“只要我還活着,我必將真相公之於衆。”
“姐姐!你何必如此固執?”
“邱言!”邱霓裳靜靜凝視他,“那你有何必如此貪婪?恆山國屬於百姓!”
“可天下皆愚人!反正他們遲早要被人統御,這個人爲什麼不能是我?”
“因爲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理不智!因爲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不曾有百姓生死,更不曾有天下興衰!因爲你不恥卑劣!
你下賤!!”
邱霓裳犀利的言論撕裂了邱言的所有僞裝,他氣得渾身顫抖,睚眥欲裂,眨眼間白綾已經繞上了邱霓裳的喉嚨,純淨的色澤比
夜雪還刺目。
邱霓裳輕輕闔上雙眼,哪怕早已決定坦蕩面對死亡,纖細的睫毛還是不受控制地顫動,宛若受驚的蝶,慘烈又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