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的紅柳巷現在可真是熱鬧的時段,裏面不少男子穿梭在街道中,可謂是摩肩接踵。
幾家花樓前面皆是站着三五幾個女子,在暗紅燈籠的照射下,大多是香肩半露,扭着腰肢,朝來往的男子們嗲聲喊道:“客官,進來玩玩嘛。”
時不時有男子在外面瞧着女子,口角處似乎流下晶瑩口水,一臉癡呆的模樣。站着的這些女子一瞧見,便是連忙遞着眼色,將這些癡傻的男子輕輕擁攬進去。
唯獨一家匾額寫着‘萬玉樓’的花樓除外,外面只是站着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廝,一臉恭敬地候在那兒。連門上掛着的燈籠也是細細鏤空雕刻的,精緻得很。
不時便有人進去,微微觀察就能發現這些人大多是衣着華麗,身邊僕人成羣。
這時候從遠處傳來馬蹄聲,從遠到近,街道上的人羣紛紛避讓。
“什麼人啊?竟然鬧街駕馬?”旁邊有人不滿。
“不用猜,多半又是那辰王。”有人接嘴說道。
“這辰王,未免也太目無王法了!總是這般肆意張狂!”瞧見這辰王如此囂張肆意,立馬有人憤憤不平。
周圍也全是一片唏噓之聲。
“誰讓別人有個好爹,是皇上一同長大的親弟弟,更是救駕而死呢。”有人道明緣由。
“就是就是,不過這辰王許是自小被寵溺長大,脾氣可是不得了啊,聽說隨身繫着一根鞭子,看誰不順眼就抽誰。”有人帶着害怕的語氣說着,說着還慫了一下肩頭。
說話之間,一匹全身火紅,毛色光滑的寶馬,立馬就衝到了萬玉樓門前。
馬兒高大威猛,鼻子間的熱氣一下子就噴在了兩位小廝的臉前。兩位小廝有些害怕,擔心這馬兒將自己踏於蹄下。可是更不敢出聲,畢竟在這些貴人眼裏,他們這些奴才的性命還不如路邊草,要是驚擾了馬兒,惹惱了貴人,那纔是真的完了。
不過這匹馬兒卻是老老實實地停在了萬玉樓門前,沒有亂動,馬兒揚起頭顱,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似乎是一臉高傲的模樣。
馬兒上的人,一襲紫衣,上面稀疏的繡着祥雲紋,身着窄袖,顯得十分乾練,熟練地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動作行雲流水,瀟灑奪人。
劍眉星目,線條流暢的輪廓,只是此時似乎心情不太好,眉頭有些緊鎖。
身邊也都是靜默一臉,無人再出聲閒談。
謝燃瞧着這半條街的人都眼睛不眨地望着自己,心裏有些不快。對面幾個花樓的女子,瞧見了他更是雙眸暗送秋波,眉眼橫飛。
馬兒似乎感應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緒,於是仰着鼻子,頗爲高傲地巡視了一圈人羣。
可大家還是像是看什麼稀奇物件般的,遲遲不肯離去。
謝燃鎖着眉頭立在萬玉樓前,腰帶上緊緊繫着根鞭子,鞭子通體火紅,鞭尾處帶着點點倒勾,仔細一瞧,讓人忍不住心裏發寒。
瞧見他成爲了別人眼中的稀罕物,謝燃手慢慢握緊鞭子,嘴裏冷聲說道:“看什麼看!想要喫鞭子嗎?”
這時候大家才知曉這位可是喫人不吐骨頭的,這壞脾氣,可是從來不考慮什麼法不責衆,或是名聲的,大家紛紛做驚鳥狀散開。
見了謝燃,連忙行禮說道:“王爺竟然自個兒就來了,都怪奴家沒有及時恭迎,裏面已是備好了酒菜,咱們還是快快進去吧。”
謝燃沒有說話,徑直進了萬玉樓,臉上帶着些不耐煩。
見到辰王已是進去了,這老鴇扭頭對着下面的小廝們說道:“多張點眼力見。”
謝燃被領進了包廂,見裏面牡丹屏風哪兒似乎有女子,正在彈着古琴,聽了這琴音,但心裏愈發覺得煩躁了,進去冷眼瞥了這位女子,卻發現這女子胸脯前露出一大片春光。
瞧見這女子,他又想到皇祖母今日唸叨的賜婚一事,心裏的急躁又添加了幾分,他實在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尚且未滿雙十之齡,幹嘛成天唸叨着這件事情?
這皇祖母又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竟然有人說他是斷袖之癖,龍陽之好。要是讓他知道誰竟然敢他的嚼舌根,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想到這些,謝燃的煩躁感一股腦地向上冒着。
“穿好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謝燃語氣嫌棄,臉上滿是厭惡。
女子慌張地跑了出去,空中似乎還傳來哭泣聲,似乎是沒想到這王爺如此不近人情。
瞧見這落荒而逃的背影,謝燃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兒喝着茶,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路上遇見的女子。
本是駕馬奔馳時,前方的拐彎處猛地出來了一輛灰皮馬車。
他本想立馬勒馬停下,奈何前面時候馬兒的速度太快,一時半刻間竟然有些受不住。
千鈞一髮之際,他雙手緊緊勒住繩子,終於有驚無險使得馬兒轉了彎,從馬車旁邊險險地擦過去。勁風掀起了簾子,擦身而過之時瞧見了裏面的人。
是一位女子,正抱着一把琵琶端坐着,面上帶着薄薄的紫紗,遮掩了容貌,露出了一雙狐狸眼,雙眸含水,自帶風情。
想到那位女子,謝燃心裏忽然涌上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謝燃直接迅速地打開了門,門外正是一臉訕訕的老鴇。
“人呢?本王等了這麼久了。”
“蘭葉姑娘今晚身體不適,來不了了。要不然奴家給您重新找一個?包您滿意。”
“哦?那帶我瞧瞧,有多不適?”謝燃挑眉望着老鴇。
老鴇瞧着大概被識破了,於是老實說道:“王爺,這蘭葉姑娘被張公子喚了去,奴家也沒想到您今晚會來,所以……”
“本王可是包了這一個月的。”
“張洪公子點名要蘭葉伺候,雖然奴家說了蘭葉姑娘被您包了,可還是……”老鴇頭冒冷汗說道。
“帶我去他那兒。”謝燃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什麼,也不像是惱怒。
於是老鴇就帶路去了。
謝燃一腳踹開門,瞧見裏面正滿臉油光,臉色像是紅屁股的張洪。
“狗東西,誰讓你進來的,沒看見你大爺我在這兒嗎?還不磕頭認罪。”張洪手裏拿着酒醉,眼神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