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真的沒事。”沈清硬撐着回答。
謝燃最後還是起了身,命人喚了醫女來。
等醫女來了後,謝燃見他在旁邊,沈清神情尷尬,就去了外室。
然後聽見她們在室內低聲交談着,接着醫女出來了,那醫女是個精通女子疾病的婦人,將情況詳細稟告留下藥後,謝燃就讓她退下了。
不一會功夫,謝燃回了內室。
瞧見沈清已經穿好衣裳,正在那兒忙碌地收拾着牀鋪。
他覺得眉心一跳,有些無奈地揉揉道:“放下吧,本王讓人來收拾。”
“無事,這是奴婢的職責。”沈清可不願意讓別人來收拾這令人臉紅心跳,還有沾染她血跡的牀鋪。
瞧她明明身子不適,卻是強硬地撐着,在那兒收拾的模樣,謝燃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轉手走到茶桌下喝了杯茶,見她終於將那些換下了,又將嶄新的鋪得整整齊齊後,他拿出那個陶瓷的玉瓶,遞到她面前。
“將這藥抹在傷口處,止疼,利於恢復。”
“是,多謝王爺。”沈清紅着臉,接過那藥。
又見王爺虎視眈眈地盯着她,有些迷茫地瞧了他一眼。
“還不快用?”
沈清臉上閃過陣尷尬,回了她的腳踏處,然後窩在她的被窩裏,偷偷地抹着那藥。
謝燃低低嗤笑了聲,似乎瞧不上她那副防賊的模樣。
然後兩個各自躺着睡覺。
夜裏涼風陣陣襲來,年輕氣盛的謝燃寢殿裏還放着冰盆。
沈清有些受不住,加上因爲房裏忽然多了一個人,她也不似昨晚般神智迷糊,躺了許久,她終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糊里糊塗地夢到了小時候。
夢境中沈清只是八九歲的年齡,此時已是富家小姐的打扮。
有人正在喚着沈清,叫她去練字。
她有些不願意,不知是因爲真的到了小孩子的身體,人真的就變得稚氣了,還是渴望自己有個歡快的童年。
那時候沈清固執得就是不練字,請來的女夫子,沒有辦法只好去稟報了家裏的主母。
主母聽聞後急衝衝帶着人來了,她臉上滿是嘲諷地拍着桌子大聲喊道:“賤婢,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姐了?”
沈清低垂着頭不說話,但身子還是不動。
主母很是生氣,命人將她關在柴房裏一天一夜,那期間不準有人來送喫食和水。
白天還好只是餓得難受,但是黑夜裏的老鼠四處亂竄着,嘰嘰的四處尋覓着食物,沈清小孩子的身子有時候熬不住,就迷糊地睡着了,忽然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彈跳在她身上。
她猛地驚醒,老鼠們的嘰嘰聲也大了起來,在屋子裏上蹦下跳着。
那一夜她害怕極了,是在恐懼和疲倦中度過,強撐着身子卻還是一不小心就睡着,然後又被那些老鼠嚇醒,聽着它們的狂歡,嗓子乾涸地連下嚥都困難。
經過那漫長的黑夜,早晨的陽光已經大亮的時候,終於來了人,只是把鎖打開就走了,她狼狽地從屋裏爬了出來,大口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心裏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全部清醒了。
睡夢中的沈清,又夢見了在她身上蹦躂着的老鼠。
她一下子就從腳踏上滾了下來,滿身的冷汗,劇烈地喘着氣。
謝燃也被吵醒了,脾氣不好的他,正想要破口大罵時,忽然感受到沈清的靠近。
她輕輕掂着腳尖,然後走到他牀板,再細細地替他掖好被角。
然後又起身回了牀榻處,謝燃嘴角彎彎,又沉沉睡去。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過來的時候,謝燃醒了,這是他多年的習慣。
沈清因着昨夜的噩夢,早上沒能及時醒過來,按照規矩,她是應該要伺候謝燃洗漱穿衣的。
想着她昨夜的種種事情,謝燃也懶得叫她起牀了,直接穿着素淨裏衣起到了外室,讓外面候着的阿恆來伺候他。
沈清睡夢中聽到外室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醒了過來,連忙穿戴好後,就出去了。
等她出去的時候,謝燃那兒已是收拾完了,她又默默地退至一旁。
“放你休息幾天。”謝燃又想到昨夜見到的那團血跡,沒想到昨夜他竟弄傷了她,心裏有些緊蹙。
“是。”沈清低垂着頭。
接下來一連幾天,她都歇在屋子裏,不用伺候人了,她心情也頗好。
每日裏,閒暇的時刻她都琢磨着該怎麼繡好那香囊,畢竟她擔心王爺萬一哪天想起就麻煩了。
這幾日裏,謝燃卻是那那都不痛快,明眼人都瞧得出,他那一張臭臉,幾日裏都未曾換過,大家都小心翼翼,唯恐那兒惹怒了他。
“喲,王爺,這是怎麼?看來你那小通房沒能把你伺候好啊?”他去馬場回來的途中,遇見了齊柏。
謝燃剜了他一眼。
“嘿嘿,你也要憐香惜玉些,這男/女之事纔能有趣。”見謝燃那張閻王臉,齊柏覺得那小姑娘,未免有些太可憐了。
“閉嘴,瞧瞧你自己吧,依本王看,老侯爺的板子還是差點火候。”謝燃斜眼橫着齊柏,覺得瞧見了他那張嘴,真是令人覺得煩躁。
“別,別,別......”齊柏在馬下仰望着謝燃,擔心他將自己買五十兩黃金買馬輸了的事情,傳出去。
謝燃不屑一顧,用力一抽馬屁股,馬兒立馬疾風奔馳,揚起的灰塵,使得齊柏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沾滿了塵土,嘴裏也吃了幾口泥。
“呸、呸、呸…”齊柏吐着泥,拍着他身上的塵土。
回了王府,他直奔幻瑾院,沐浴換衣後,瞧見阿恆傻愣愣地候在他旁邊。
“呵。”謝燃冷呵一聲,他雖然放了沈清幾天假休息,可她未免也太沒點自覺了,這些日子,竟是連見一面都沒有,估計她還真悠悠然然地躲在她那屋子裏養傷。
旁邊候着的阿恆,不知王爺爲何冷笑,悄悄地打了個寒顫,藉着添茶的檔口,偷偷溜了出去,在屋裏,他都要被王爺給凍死了。
阿恆一出去,顯得屋子裏更加寂靜孤獨。
謝燃越想就心裏越是不舒服,索性直接起了身,到了沈清的小屋外,他微微推門,門鎖了,他蹙眉,不過想到這幻瑾院所有屋子,他都有鑰匙,回了趟屋拿了鑰匙就徑直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