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候很戲劇。”封桀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以爲你在等着我去找你，去救你，結果卻是你來救我。”“我當時只是…”聽他說了半天，時蕎終於開口接了一句：“有些無聊…”在西雲的醫院裏，秦清淮在他病牀邊那些不甘心的自言自語，封桀都聽見了。但他也沒反駁時蕎現在的話。那些過去以前他總覺得是黑暗的，可現在他也能跟時蕎一件一件的說出來，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想到你能夠變成今天這樣，肯定吃了很多苦，比我受過的罪更多，我就覺得自己那些都沒什麼了。”封桀擡頭看了看天，把眼底氤氳的水氣壓下去，拉着時蕎從鞦韆上下來，沿着這破舊的遊樂園緩慢轉着：“我以前把這裏保養挺好的，但我失蹤那些年，就風吹雨淋的沒人管，變成了這樣，後來我回來，就把它們找回來，放在了這裏，雖然遲了，可我還是想送給你，五歲的生日禮物。”時蕎跟着封桀緩緩走着，長睫遮的很低，張了幾次嘴，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可現在的我滿手鮮血，已經不是那個想要去遊樂園的五歲小姑娘了…”封桀壓下喉嚨裏的癢意，深呼吸了幾口，揉了揉她腦袋，眼底的溫柔能溺死人：“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姑娘，是我的阿窈，以前我不能，但現在，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小時候，他也這樣。經歷了那麼多，他這個信念好像都沒變過。時蕎心底原本被壓下去的野草，突然又鑽破裂縫瘋狂的生長起來，某處開始犯軟。看着這些有些年份的舊設施，她捏了捏封桀握着自己的手，微偏過頭對他眨了眨眼睛：“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封桀蹙了蹙眉。時蕎挑眉：“你剛纔不還說我要什麼都給我嗎？”“不是，”封桀回神，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要求真低。”時蕎歪頭看他。封桀一本正經的解釋：“不過就是個星星，他們那邊最近正好發現了好多個新的漂亮天體，問他們要幾個，回頭都以你名字命名，就叫蕎蕎星，阿窈星…”他笑眯眯的：“怎麼樣？”他半點兒沒開玩笑的意思。時蕎張了張嘴，又愣了一會兒，纔回神：“你說的他們…”“我們有個航天科研隊。”封桀也沒賣關子，更沒對時蕎藏着：“只是沒人知道跟我有關，什麼時候你想上太空我都可以帶你去。”這個時蕎是真的不知道。私人的航天科研隊，這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時蕎側開臉，笑了一聲：“我還真小看了你。”六年前把封桀救出來，把宿池扔到了他身邊，知道他活着，時蕎就沒怎麼再盯着他了。也沒想到，他還挺不簡單。“是吧。”封桀把這當成時蕎對他的誇獎，得意的拍了拍胸口：“他們還研發了很多黑科技，投入使用的，在實驗階段的，你以後如果用的找，都可以問我要。”時蕎搖了搖頭。黑科技？核武器？這是和平年代，又身處和平地界，不然她早就拿着濃縮鈾把時家和華瑞商會給炸了，還用等現在？“蕎蕎。”說了那麼多，封桀又開始心猿意馬，他從旁邊草叢裏折了根開的並不太漂亮的花，遞給時蕎，一雙漂亮桃花眼緋色瀰漫：“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你最初回鏡花緣時不承認，我也知道一定就是你。”他把花塞到時蕎手裏，稍微用力把她圈進自己懷裏，腦袋像只貓似的在她肩窩裏蹭：“蕎蕎，以後就讓我待在你身邊好不好？”他身上的氣息包裹着時蕎，時蕎愣愣半天，一個“好”字差點不受控制的說出口。“你先放開我。”她不習慣被人這樣抱着。“我知道你心裏有我的，”封桀稍微鬆了鬆手，看着她的眼底，溫柔漫成了海，他一字一句道：“阿窈，我不想再失去你，也沒有再失去你一次的勇氣了。”失而復得是驚喜。可若再失去一次…封桀說：“我會毀了這個讓你受委屈的世界，然後陪你一起死。”他說的出口，也有能力做到。他也明白，現在的時蕎不想談什麼愛情，所以退讓的說留在她身邊就好。誰也沒把話說的更開。五歲的她想去遊樂園，十歲封桀幫她打造了一個搬到家裏來。二十歲的她，和二十五歲的封桀重逢，他送了她一個更大的遊樂園，連帶着當年。縱使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心冷如冰，可複雜充斥的心底，依舊有個地方化開了一角。時蕎無法去忽視那種感覺。她掃過這個五歲時候許下的生日願望，看着手中藍色的玫瑰，眉眼變得柔和起來：“我餓了。”起了風，吹的衣衫飄動，封桀擡手壓下她飛舞的髮絲，親暱的揉了揉她髮梢：“那我們去喫飯。”時蕎點頭：“好。”黃昏的遊樂園燈火闌珊，處處星光璀璨，旖旎多彩，依舊人滿爲患，偶爾不知道從哪蹦出來個小丑，嚇得小朋友們一陣尖叫後哈哈大笑。月桐抓着宿池把整個園區所有項目基本都玩了一邊，想脫繮的野馬，瘋了一樣，抓都抓不住。收到時蕎消息後，宿池在鬼屋裏把月桐抓出來的，一張娃娃臉上的肉真的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抽搐：“你看看那些鬼都被你嚇成什麼樣了，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會兒？”“那是他們自己承受能力不行，怪我嘍？”月桐一步三回頭的不捨得走，她扒拉着宿池肩膀：“宿小五，明天你還陪我來玩唄？”宿池用力把她拽下去，拉着她手腕上不知道從哪來的紅繩牽着走：“你還是去找駱方舟吧。”這一下午，他轉的都要吐了。月桐嫌棄的踹了他一腳：“你真沒用。”兩人打打鬧鬧走到門口，時蕎和封桀已經在車上了。畢寥開車。先去了天客居喫飯。因爲怕給時蕎添不必要的麻煩，封桀難得底調，沒引起人注意。晚上八點，回到榕宮。時蕎喊封桀去了陽光房。封桀端了杯牛奶給她：“你是想問我關於穆家祖宅的事吧？”“我什麼都還沒說。”牛奶是熱的，時蕎小小喝了一口。“你這次來，不就是爲了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