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院子裏那個花房裏，有一房枯萎的花，只有幾盆還冒着新芽，零散的點綴着幾朵花。</p></p>
老管家忐忑的跟封桀指着講：“我特地找了園丁照顧，可那些沒有根莖的還是都枯萎了，那些也沒熬過冬…”</p></p>
封桀早就忘了這些花了。</p></p>
但時蕎卻覺得有些熟悉：“這是你當初在鏡花緣買的那一車花？”</p></p>
封桀搖頭，一本正經的：“那是蕎蕎送我的。”</p></p>
時蕎想一巴掌呼他臉上。</p></p>
這別墅雖然沒榕宮大，但也沒小到哪去，又沿海，地理位置好，視野更開闊，站在平臺上可以眺望到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站在頂樓還能看見最遠處的粉色桃林，可謂是個觀景的好地方。</p></p>
海邊平臺搖椅上，時蕎躺在上邊翻着本書，突然想起來似地問封桀：“你跟宋寒山之間，他會不會真的置你於死地。”</p></p>
封桀就在旁邊坐着，淺紫色的薄毛衣穿的鬆鬆垮垮，長了點兒的頭髮蓬鬆的蓋在額頭，在陽光下略顯毛茸茸的，像副豔麗的水墨畫，妖嬈裏透着幾分慵懶。</p></p>
聽到時蕎的問題，他帶着椅子往這邊湊了湊，腳微一用力，身下軟椅就吱吱呀呀的前後晃悠起來，晃悠了一會兒他纔想好了似地，回答：“會。”</p></p>
“那他之前救你？”</p></p>
“我死了，北部勢力就會自動變成你的，你若不要，那就回直接瓦解，他控制不了蠱歧和司零他們，所以他只是現在不能讓我死而已。”</p></p>
封桀對於自己跟宋寒山之間的關係看的清楚，宋寒山和他可以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卻也是針鋒相對起來招招致命的敵人。</p></p>
時蕎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很奇妙，因爲宋寒山有時候對封桀的關心可是絲毫不假，就像當初封桀落海，宋寒山幫助他們找人，雖然多少帶着些利益的味道，可那個關心絕非作假。</p></p>
這兩個人…</p></p>
時蕎搖頭，不再問了。</p></p>
封桀因爲躺在那裏，毛衣微微上提，露出一截腰肢，結實的腹肌若隱若現，對着時蕎的側邊有一抹藍色，在褲腰之間欲隱欲現。</p></p>
時蕎餘光瞥到時，神色頓了下。</p></p>
她以前看到過封桀沒穿衣服的上半身，也有幾次都看見過這麼藍色，但大腦都被其他事情給佔據，每次都忘記去問。</p></p>
現在突然又看見，她纔想起來，看露出的輪廓痕跡，像是朵藍色的花。</p></p>
時蕎伸手過去，把他衣服給撩起來，一把抓住褲腰帶…</p></p>
封桀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開始滿臉泛紅，羞澀的扭扭捏捏：“阿窈，你要是真想在這…”</p></p>
看着他這做作模樣，時蕎頓時滿頭黑線，視線落在他腰際胯上，完整圖案輪廓露出來，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藍玫瑰，跟她左肩上的一樣。</p></p>
時蕎鬆開他的褲子：“你紋這個做什麼？”</p></p>
海風從毛衣下倒灌進去，封桀卻半點都感覺不到冷，低頭看了眼腰際上的藍玫瑰，沉默了半分鐘，捉住時蕎帶着薄繭的手，幽幽道：“我以前總相信你還活着，我想等你回來，帶着你的印記等你回來，這樣不管以後變成什麼樣，你都能夠認出我。”</p></p>
而幸運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p></p>
“阿窈，我想受一遍你所有受過的苦和痛，只有這樣，我才能跟你感同身受，才能夠彌補我對你所有虧欠，把所有你沒有遇到過的世間美好都給你。”</p></p>
封桀從不隱瞞自己對時蕎的愛，熱烈而又拼命的愛，他不會躲躲藏藏，他做卻也要說，他想讓時蕎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到底有多麼灼烈，像荒原上的火，燒起來便難以熄滅，眨眼間吞噬萬里綠色。</p></p>
以前，時蕎有去過京川島，她偷看過那裏的人給封桀寫的那份約等於病例的個人資料。</p></p>
上邊寫着——</p></p>
01號精神抗壓能力強，可加大力度注射hx型藥劑繼續測試觀察，人性毀滅程度45%…</p></p>
有好厚一疊，沒一張都是測試出來的結果，人性毀滅程度從0.1一直到最後百分之99。</p></p>
然後僵持在此，怎麼都過不了百。</p></p>
那些人說，是封桀體內有個執念放不下，那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溫柔，死也不肯放下那種。</p></p>
毀滅程度進度不滿100，他就會被注射更厲害的藥劑，進行更殘忍的人性毀滅訓練。</p></p>
那些人把他當做機器，甚至想過在人體內植入某種高科技芯片控制，但他們屢屢失敗，這個01號實驗品，他們不敢輕易毀掉。</p></p>
他始終記得阿窈。</p></p>
時蕎纔不忍，出手救了他那麼多次，甚至最後那一次，不顧師父生氣，炸了京川島把他帶出來。</p></p>
“阿雉。”時蕎喊他。</p></p>
封桀側頭過來，自含情的桃花眼裏滿是溫柔：“怎麼了？”</p></p>
時蕎看着他，深陷思緒。</p></p>
小時候那會兒，阿窈問過好多次自己的爸爸媽媽去哪裏了？但阿姨和封桀都哄她，說爸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很快就會回來的。</p></p>
可她卻偷聽到了那些傭人說，她爸媽死了，她的家人是賣國賊。封桀的爸爸不喜歡她，那些傭人也不喜歡她，封桀媽媽和封桀從不讓她出去。</p></p>
那會兒，她就被關在大大院子裏，擡頭能看見天，卻像身居天井一樣，看不到外邊。</p></p>
小小年紀的她，便從那些傭人嘴裏懂得了寄人籬下，懂得了她是餘孽。她總是哭，封桀總是想方設法的哄她，給她好喫的好玩的。</p></p>
那個地方像城堡，卻空蕩的冷。</p></p>
她咿呀學語時，初次開口叫的不是爸媽，而是阿雉，那之後，她就總是阿雉阿雉的叫。</p></p>
封桀比她大五歲，卻更多時候，封桀比她還要想個孩子，而那都是爲了她。</p></p>
自己心底始終是藏着他的吧？所以自己就算被強制定下那個婚約，心裏也始終不肯接受師兄。</p></p>
她是愛他的吧。</p></p>
他們在安穩世裏分別，在深淵裏團聚，如今攜手從那條血路走出來，而前途荊棘也好，懸崖也好，她都願意跟他在一起的吧…</p></p>
時蕎在心裏問自己。</p></p>
莫名的，心底突然有些酸澀。</p></p>
看她盯着自己，那雙又黑又亮的明眸裏升了霧氣，水色瀲灩，封桀頓時有些慌了，連忙坐正身子，去擦她眼角的淚：“怎麼哭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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