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岐也來了。</p>
秦清淮也來了。</p>
蠱岐坐在高空的觀看臺上,沒人能注意到他。</p>
秦清淮穿着白襯衫西裝褲,掛着銀鏈的單片金絲眼鏡遮去眼底的異色,無雙雪色,清風霽月,優雅矜貴,站在這片土地上亂糟糟的人羣裏,像從天而降的神祗,不染塵埃,格格不入,一眼便能被人看見。</p>
“他這麼高調做什麼?”月桐趴在凹凸不平的木頭欄杆上,俯視着人海里這抹雪色,餘光不經意的瞥過時蕎:“就算爲姐姐來,也不必這麼高調吧?”</p>
宿池摸了摸鼻子:“秦醫生不一直都這麼帥氣嗎?”</p>
“屁。”月桐撇嘴:“他這一看就明顯打扮過的,他以前可不怎麼喜歡穿白襯衫。”</p>
秦清淮站在人羣裏真的很招眼,這個地方沒有像他這麼幹淨的人,時蕎側了側頭喊月桐:“去把他請上來。”</p>
不管他來做什麼,都不能讓今天的事情出現亂子。</p>
“宿池。”等月桐下去了,時蕎又喊了宿池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p>
宿池娃娃臉上有些遲疑:“老大,我們這樣做,桀爺不會生氣吧…”</p>
“他那裏有我。”時蕎讓他只管去做。</p>
也是,有老大在,桀爺什麼脾氣都沒有了,宿池不在多慮,轉身去做了。</p>
封桀走過來,問她:“你讓他幹嘛去了?”</p>
時蕎眯了眯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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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封桀計劃,潘木親自執行安排的。</p>
z是不會脫衣服的,z也不會以真容見人,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張括外形並不會太讓人起疑,就算有些變化,也沒什麼人質疑,畢竟,沒幾個人見過傳說中的z,就算見過的,也mei有近距離接觸過。</p>
當年那張略顯稚嫩的俊美小臉,如今早就張開,或許變得更美,或許變得醜了,這是給人想象空間的事情,沒有確切答案。</p>
張括出場時帶着面具,身上是帶着銀色logo的黑色休閒服,一米八的身高往那一站,全場靜了好一會兒,纔有嘰嘰喳喳的嘈雜議論聲響起。</p>
“這就是傳說中的z嗎?”</p>
“這也看不到臉啊?”</p>
“這看起來是個男人…”</p>
“這麼瘦,耐不耐打啊?”</p>
藍道夫在議論中從另一邊翻上高臺,簡便的灰色棉麻衫,一張臉文質彬彬,他打量着對面被黑色籠罩着,顯得很神祕的人,問:“你就是z?”</p>
“是不是又如何?”對方開口,聲音很直,帶着幾分清冷的機械聲,他用了變聲器。</p>
藍道夫嗤笑:“臉不能見人,聲音也見不得人嗎?既然見不得人,又跑出來幹什麼?”</p>
對方聲音淡淡:“不是你要見我的嗎?”</p>
想見z的不止藍道夫。</p>
高處最佳觀看臺上,看見角落裏的潘木衝自己打手勢,封桀不動聲色的從走到後臺,喊來司文:“盯着人羣裏沒一個有異動的人,略有可疑,就全部抓了,寧可抓錯一千不放過一個。”</p>
蠱岐純粹是來看熱鬧的,也想再見一見傳說中的z。他坐在那,視線偶爾的掃過時蕎,眼底劃過一兩絲深邃。</p>
秦清淮微微蹙眉,在腦子裏搜索了好一會兒,纔想起這麼個人來,扶了扶眼鏡,笑意疏離:“勞煩蠱岐先生還記得我。”</p>
“秦先生名號響亮,還跟z關係莫測,在下豈敢忘。”蠱岐攤開手,指着對面的椅子做了個請的姿勢。</p>
秦清淮的目光和時蕎在空中不着痕跡的交流過後,走過去坐下:“蠱先生不會以爲我就是z吧?”</p>
“當然不。”蠱岐給他倒茶:“秦先生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卻不入國際醫療組織,更不懸壺濟世,可是業界內人口炙談的人物。但我卻見過秦先生以前跟着z出現在過北三角,如今秦先生也在這,想必真正的z今天來了。”</p>
秦清淮眼瞼微遮,端起白色的小瓷杯呷了口茶:“蠱先生對z好像很感興趣。”</p>
蠱岐失笑:“今天來這的人,哪個對z不感興趣?”</p>
時蕎並沒關注他們倆,把月桐遞過來的隱形耳麥帶進耳朵裏,用披散的頭髮遮擋住,聽着裏邊宿池和駱方舟的彙報。</p>
宿池:“人已經安排好了。”</p>
駱方舟看了看身邊的時晏,對耳麥裏道:“我們這邊也就緒了。”</p>
他們不在一個地方,辦的也不是一件事,耳麥卻是互通的同一個頻道。</p>
時蕎叮囑駱方舟:“不管發生什麼,要先確保阿晏的安全。”</p>
月桐也帶着耳麥,聽着裏邊幾人的交談,撐着腦袋趴在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就打個架,釣個魚,搞得這麼麻煩。”</p>
封桀回來了。</p>
時蕎瞥了眼月桐,警告:“把嘴給我閉緊點兒。”</p>
月桐眯眼一笑,繃緊嘴巴,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p>
看見和蠱岐融洽笑談的秦清淮,封桀拇指抿了下嘴角,走到時蕎身邊:“阿窈,他怎麼來了?”</p>
時蕎道:“師兄知道我在這裏,擔心我。”</p>
封桀笑的眉眼張揚,精細的桃花眼裏滿是蠱惑人的柔情,若不是場合不太對,時蕎會讓自己沒有任何防備的淪陷進去。</p>
封桀若似無意的問:“你覺得真的z會出現嗎?”</p>
時蕎目光眺望着下方臺上:“或許會吧。”</p>
她不知道封桀到底猜到了多少,但只要那層窗戶紙沒被捅破,戲就依舊還要繼續演下去。</p>
藍道夫想逼z出來,她也想看看藍道夫背後的人到底是誰。</p>
還有…封桀想做什麼…</p>
“阿窈。”封桀握住她的手,聲音變得有些飄渺:“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沒告訴我,我也不會逼問你,因爲我有時間去等,等你可以和我坦誠相對那一天。”</p>
時蕎側過頭看着他的眉眼,他們都沒了半分幼時的模樣,他們也不再是幼時的人了,可這顆鮮活蹦跳着的心中角落裏,卻藏着那段幼時。</p>
“阿雉。”她小時候不喜歡喊他哥哥,跟着阿姨一起喊他的小名,現在再喊總是別有一番滋味,時蕎知道這是能讓封桀有安全感的稱呼,她聲音溫柔的低喚:“有些故事,自己去經歷,永遠要比聽着來的真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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