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其實並沒半點害怕,臉蛋上兩坨高原紅在火光映襯下,顯得更加通紅,巴儀把她護在身後,跟時蕎交流:“他在懷疑我們。”</p>

    用的是普通話,雖然並不標準。</p>

    而他語句裏的“他”顯然是在指宋寒山。</p>

    “他是個多疑誰都不信的人。”封桀哂了一聲,他跟宋寒山相處六七年,是那種可以在危險時候把後背交給對方,卻又互相不信任的處境,很矛盾很複雜。</p>

    但要說懷疑,不止宋寒山懷疑,時蕎和封桀也懷疑,懷疑這些人不管目的是什麼,都跟巴儀和洛桑脫不了干係,畢竟這些人來的太古怪,而每次一來,巴儀第一時間就去保護洛桑,讓人不多想都難。</p>

    但問顯然是問不出來。</p>

    那邊宋寒山的人已經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人打起來了,宋寒山站在一塊石頭上觀戰,那姿態,像冷眼看着自己江山大亂的王。</p>

    “月桐,宿池,”時蕎喊了一聲:“你們倆去湊個熱鬧吧。”</p>

    這些人肯定勞煩不動她動手,但現在不管她們是不是跟宋寒山爲同一條船上的人,他們現在也都站在同一條船上,船被鑿漏,對誰都沒好處。</p>

    這邊談話,宋寒山那邊聽不見。</p>

    看着月桐磨刀霍霍向黑衣人去了,時蕎側頭看了洛桑一眼,藏語問:“你說你哥哥在隊伍裏,既然他選擇了我,卻一直躲在背後不露面,是不是不太誠懇?”</p>

    洛桑輕咬脣:“我哥哥他…”</p>

    “這些人是奔着罕納爾來的,”巴儀打斷她的話,回答時蕎:“而現在洛桑扮演的是罕納爾。”</p>

    遠處宋寒山往這邊看了一眼。</p>

    時蕎胳膊肘撞了下封桀:“這位宋二爺不會讀脣語吧?”</p>

    封桀並不太清楚:“他這個人警惕的很,那天夜裏我們被單獨叫出去的事不一定真瞞過了他,不久前他那一句‘交換信息’就在試探我們。”</p>

    要說這世界上沒人能看透宋寒山,偏又封桀最瞭解他。</p>

    這倆人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也能針鋒相對致對方於死地,可當其中一人受傷要死的時候,另外一人又趨之若赴的去救。</p>

    有時候,時蕎都覺得古怪。</p>

    時蕎不是落後的人,她對男人喜歡男人這種事也沒什麼太大驚訝,畢竟她有個朋友前不久剛結婚,一個知名服裝男設計師和一個國外男演員,就算時代還不夠寬容,但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了。</p>

    封桀和宋寒山之間有種相愛相殺的氣氛,但這樣說又不準確,時蕎瞭解封桀,他們之間沒有那種超於世俗的情,不然她也不會迴應封桀的愛。</p>

    反正這兩人就是挺古怪。</p>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p>

    “砰!”</p>

    月桐把一個人踹出去,直接撞到樹上,成年人腿粗的樹直接“咔嚓”一聲被撞斷,伴隨着巨響倒在地上,濺起漫天塵土,驚醒沉睡的夜色。</p>

    “撤!”宿池和月桐的加入,讓那些黑衣人覺得情況不對,一聲厲喝就往四周飛快退,連那個被踹飛的人,都被拽着腳拖走,動作迅速的像在夜色裏奔跑的豺狼。</p>

    月桐和宿池兩人對視一眼後,一起追了上去。</p>

    駐紮地靜下來,地上散落着微不可查的紅色血跡,這場莫名其妙的打鬥裏,宋寒山的人受了傷。</p>

    也因爲黑衣人突然撤退,讓時蕎和巴儀洛桑的的對話沒有下文。</p>

    時蕎衝着不遠處宋寒山喊了一嗓子:“宋二爺,現在是什麼想法?”</p>

    她嘴裏的‘宋二爺’這個稱呼,聽在宋寒山耳朵裏,永遠也帶着股諷刺意味,但時蕎那清風皎月殺百花的瀟灑姿態卻看不出半點譏諷。</p>

    宋寒山看着她,目光裏沒有對看着洛桑時那僞裝出來的溫柔,但也有幾分道不明的情緒:“之後的路上怕是不會平靜了。”</p>

    這種地方,他們死了都沒人知道。</p>

    平靜是絕對不會平靜。</p>

    月桐和宿池一直到清早纔回來,身上髒兮兮的還有帶着泥:“那些人對這兒荒郊野地熟的跟自家後花園一樣,東拐西拐的專門往草稞子裏和難走的地方竄。”</p>

    雖然這些並攔不住月桐和宿池,但怎奈兩人對這不熟,還是在大半夜裏黑漆抹黑的,總是要落了下風,所以最後追丟了。</p>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時蕎在思考這個。</p>

    但抓不到人,審問不出,把所有事情攤開來,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時蕎從來不會在這種苦思無果的事上較勁。</p>

    接下來幾天,他們一直在等那些人會不會又從哪冒出來,但奇蹟的,那些人沒有再出來。</p>

    “這他媽純粹是搞心態。”封桀咬着根野草當煙似的叼在嘴邊,二十六七的大男人,加上那張不顯老還妖嬈的美人兒臉,配着身上墨綠色緊身衝鋒衣,像個桀驁不馴意氣風發的的少年郎。</p>

    時蕎抓了把他長長的頭髮,問他:“這些天你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p>

    前幾次無論是在山村還是野外,封桀身上的過敏反應都有點嚇人,這次雖然帶了藥,但時蕎還是擔心,一路上都不時看他身上。</p>

    封桀頓了一下,吐出了嘴裏的草,笑了笑:“我舒不舒服,阿窈你還不知道嗎?”</p>

    “……沒有就沒有,別扯不要臉的。”時蕎扯了把他頭髮,他們倆雖然一直睡在一起,但除了牽個手接個吻擁個抱之外,沒有半點其他過界的行爲。</p>

    都是成年人了,又身處危險之中,時蕎現在接受他,其實也並沒那麼抗拒更深入的事情,但封桀在忍,他這人脾氣不好性格不好,可儀式感挺高,更重要的是他尊重時蕎。</p>

    可說他尊重吧,這傢伙見到時蕎就跟樹袋熊一樣,嘴也不把門,什麼葷的素的都能往外說。</p>

    不過吧,跟去年回國初見那會兒動不動就像個弱智兒童哭鼻子撒嬌的模樣相處,現在封桀站在這,挺像個穩重的男人,渾身寫着鋒利的不好惹,那張臉卻又漂亮的讓他像副畫,只能高掛任人瞻仰,不可近觸。</p>

    時蕎不知道他身體真相,封桀也沒打算讓他知道,如果真有兜不住被發現那天就到那天再說吧,反正在被時蕎發現之前,他都是過敏。</p>

    或許是蠱岐這次的藥比上次厲害,這一個多月來,封桀身體沒有再發生任何不良反應。</p>

    這種地方沒地方找電。</p>

    出發前,時蕎早有準備,很多需要電的設備都是太陽能供電,比如那個能直接走衛星信號的wifi蛋,比如用來聯繫外界不怕被人追蹤定位的手機…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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