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邊也沒有木板,鎖鏈隨時可能會斷。
所以即使對面有一道,誘惑人前來打開的石門,也沒人敢走。
只是,時蕎也沒想到,他們從下邊生裏死裏的繞了這麼一大圈,竟然又走到了這扇石門前來。
石門上有兩個鐵環。
封桀伸手拉了一下,轟隆一聲,門就開了。
“這麼簡單?”他自己都愣住。
石門後沒跑出什麼危險。
封桀扔了個煙火彈進去,明火閃爍裏,有黑影閃過。
“裏邊…”娜蓮瞳孔微縮:“有人…”
封桀瞬間把時蕎護在身後,刀護在身前。
但過了好一會兒,裏邊並沒有什麼動靜。
罕納爾拿着手電走進去。
時蕎微挑眉,拉着封桀跟在後頭。
裏頭空間很大,有石碑林立。但上邊字跡看不太清,根本無人知道是烏陀古國的人所留,還是烏陀古國來到這的時候就存在,又或者其他…
身後石門自動關合。
手電的光束裏,有黑影飄過。
娜蓮往時蕎身邊湊了湊,被這裏的寒氣凍的打了個冷顫:“小姐,這裏不會有鬼吧?”
時蕎沒搭理她,擡頭,手電衝上邊掃去,而看着上方的景象,她瞳孔皺縮,握着封桀手的指甲摳進他肉裏。
封桀順着她視線往上看,一瞬間,也愣住。
“這…”娜蓮等人也都跟着擡頭看,紛紛愕然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地宮裏。
下邊是碑林,而上邊,是屍林!
一具具的被掛在上邊,足有百具,不知道歷經了多少歲月,都被風化成了乾屍,骨架上掛着早就看不清原來顏色款式的破爛衣服。
“這是烏陀的傑作?”時蕎看向罕納爾。
“這麼殘忍…”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國家,該有多變態…”
後頭有人乍舌,久久回不過來神。
罕納爾也沉默了好久,纔回答時蕎的話:“不知道。”
他聽到的故事和傳說裏都沒人提過這裏有這樣的地方。
時蕎又怔了好一會兒,喊了聲安白,指了指上邊。
安白點頭。
腳尖輕點一旁石碑,借力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時伸出胳膊,一支短箭飛出。
咻
上空有什麼東西被射斷,一具屍骨落下來。
安白去接。
但骨頭酥脆,剛一碰着,整個就都散架了,掉地上一摔就成了灰。
根本沒法檢驗。
他還想弄第二具下來,被時蕎攔住了。
最裏頭又有條往上的石階,有人掃過上頭,瞪大眼睛:“老大!,上邊好像有人!”
上邊那個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那裏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的。
“誰?”有人喊了一聲。
上邊的人依舊沒動。
這裏沒有風。
空氣裏全是腐朽的枯骨。
人根本不可能長久待下去。
“可能不是活人…”封桀抿脣,握着刀擡腳朝上邊走上去。
但走的越近,他越覺得不對。
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很舊很多灰塵,但卻是完整的,且不是古代的衣服,而是近現代的黑色中山裝。
封桀轉到坐着的人面前。
是個男人。
跪坐姿勢。
衣服一絲不苟,骨肉乾癟的貼在骨架上,修短的發。
處處都彰顯着他是個死人。
還是個近現代的人。
看他這樣,時蕎走上來:“這不是古代的人。”
“不是。”封桀搖頭。
他掀開男人胳膊上的袖子,看到男人手上還帶着塊表。
這是二三十年前的針表。
這人果然是後來來的!
封桀腦子裏倏然形成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看着男人的臉,半晌,擡頭,看着時蕎,嘴張了又張:“阿窈…”
他臉色不太對。
時蕎看了看男人的臉,看不出來,不認識,她也不可能認識,問:“怎麼了?”
封桀組織了下語言:“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穆天盛。”
啪嗒
時蕎手裏的手電掉落在地上,順着石階滾下去。
“怎麼可能…”她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
穆天盛早在二十年前,就滅了門。
一家十多口人全部被抓,判了槍決。
穆天盛就算在被抓之前來到過這裏,可他本人怎麼可能會在這裏…
封桀也不想相信。
可他小時候見過穆天盛,那張臉跟這張很像。
“死了應該有十多年…”
這男人被風華成屍幹,肉卻沒有像那些被吊着的人一樣腐爛,最後只剩白骨。
冷靜下來後,時蕎蹲下身子,從揹包裏掏出一根銀針,扎進男人血管裏,又捏住他的脈搏。
好半晌,才鬆開。
時蕎道:“他體內注射過很多營養劑,身體之所以沒有腐爛而是被風乾成這樣的原因,是他體內注射了一種藥劑…”
剛出生的時候記憶不在,後來有記憶後時蕎沒見過穆天盛本人,也就這兩年見到了兩張他年輕時候的照片。
眼前這個人,跟照片上比對不出來。
“他真的是穆天盛嗎?”她還是不相信。
封桀抿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這無疑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而且,如果這真的是穆天盛,那時蕎之前所找所見所聽到的那些人講述信件和東西,包括穆家滅門的真相,那些本來已經剝開迷霧捋清楚的東西,現在一切又都被推翻,攪亂…
真相到底在哪?
到底是什麼?
她到底在找什麼?
她做的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時蕎蹲坐在地上,視線盯着男人的那張臉,目光渙散,眼睛裏沒有一點光…
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衚衕。
又好像被抽空了力量。
她從來沒有這麼迷茫過。
“阿窈…”封桀喊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回。
封桀眼裏有擔憂,上前把她攬進懷裏,啞着嗓子低聲道:“你可以當做不是他…”
時蕎依舊一動不動的。
兩人聲音並不大,其他人不怎麼能聽得清楚,不知道上邊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
安白和娜蓮上樓梯上了一半,被擡頭的封桀用眼神攔住,衝他們搖頭。
兩個人腳步停在那裏。
“阿雉…”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蕎纔開口,聲音啞的不行:“你說我到底在找些什麼…”?
封桀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垂首吻了吻她髮梢,柔聲道:“或許是消息線索太過渙散,以至於想要隱藏真相的人撒了慌…纔有了出入,又或者,後來出了什麼其他意外…”
“是嗎?”時蕎沒什麼力氣的說了一句,眼睛裏依舊沒有焦點。
突然的,她覺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