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歌想到前身後來因爲這個遭到未婚夫婿的嫌棄，到最後是被退了親。
前身自然也沒落着好，因爲沒有什麼油水可榨取了，直接讓她心心念念記掛的二叔一家子賣給了隔壁村一個老光棍。
“哎，這甕壇裏的水熱了，我打水先給大妞洗澡、洗頭髮。”葉玉玲一邊摸着甕壇蓋子一邊說道。
洗澡、洗頭髮？
曲長歌舉起自己的雙手，黑黢黢的皮膚不算，就是指甲裏都是黑黢黢的泥垢。
前世裏她也有過一兩個月不曾洗澡的記錄，好像也沒邋遢到這個樣子吧！
額，是了，在曲家，曲長歌是那個打水、燒水的人，卻不是那個能洗澡的人，加上她總是有做不完的活，最多也就是用毛巾擦擦而已，劉貴花是不會給她肥皂的。
於婆婆看她看自己的雙手，很是心酸地說道：“哎，你啊，就是太實心眼了，他們那樣對你，你就知道埋着頭傻幹，好了，還是先洗個頭，洗個澡了，讓你伯孃幫你弄！”
等曲長歌暈乎乎地被葉玉玲幫着洗刷乾淨，又裏裏外外都煥然一新後坐到了板凳上，葉玉玲用一塊大大的布巾給她輕輕地擦乾頭髮上的水，曲長歌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現在她身上穿的都是葉玉玲留着於嬌嬌不能穿的衣服，雖是舊的，卻是比她身上穿的那些破爛貨好得多，起碼是沒有壞的地方不說還洗的乾乾淨淨的。
開始的時候曲長歌還有些掙扎，可是看到那些散發着異味的破爛衣服，她也確實是沒有勇氣再穿上了。
曲長歌想葉玉玲要是自己的媽媽多好啊，她一點都不嫌棄自己，還無比用心又認真地給她擦拭身子，那手又溫暖又軟和，那叫香皂的東西也很香，還能將她身上的泥垢都清除乾淨。
葉玉玲讓曲長歌想起了去世很多年的母親和將軍夫人，也是這樣溫柔，也是這樣讓她想親近。
想到這裏，曲長歌的淚水已經忍不住奪眶而出了，呵，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情了。
葉玉玲將她頭髮擦乾淨，又用了一把木梳給她梳通了還有些打結的頭髮，去桌上拿了一面鏡子過來，轉頭笑着對曲長歌說道：“大妞，你看看……”
“咦，你怎麼哭了？”葉玉玲臉上的笑慢慢隱了去，很是憐惜地摟住了她。
曲長歌的眼淚好似水堤放了閘一般奔涌流淌，從她父母家人都沒了以後，她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哭過了。
夫人救她回去的時候，她當時只有驚恐，畢竟那個可怕的夜晚留給了她太深的印象。
夫人也親手給她通過頭髮，可那個時候的她還有些懵懂，沒有想那麼多，也許是當年的眼淚水已經流光了，她只是在心裏深深地記下了夫人的恩情。
從那以後，她就沒哭過了，哪怕是受再重的傷她也是眼睛都不帶眨一眨的，可這一下卻是讓她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行了，喫飯了！”門口傳來於婆婆的聲音，讓兩人如夢初醒。
於婆婆走了進來，嗔了葉玉玲一眼，讓她多安慰人，她倒好直接把人安慰哭了。
葉玉玲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曲長歌哭得傷心，她就是有些忍不住。
於婆婆將葉玉玲手裏的棉巾扯了過來，在曲長歌有些粗糙的小臉上擦了擦：“好了好了，你這臉都皴成這樣，你葉伯孃給你搽香香沒有？”
曲長歌忙說道：“搽了香香。”
應該就是剛剛葉玉玲給自己抹的那個香膏吧，那東西抹上去以後臉上皴了的地方都滋潤了，讓她覺得臉皮都不再像剛洗出來時候的那種緊繃感覺。
於婆婆點頭說道：“嗯，搽香香就好，不過，你再哭就該不好看了，那香香也就白搽了。走，咱們去喫飯，婆婆給你做了好喫的。”
葉玉玲不好意思地對曲長歌說道：“大妞，快去喫飯吧！”
曲長歌眼裏雖是閃着淚花，可臉上也笑開了花：“婆婆、葉伯孃，我沒事啦！我就不去喫飯了，肚子還飽着呢。”
於婆婆眼睛一瞪：“啥意思？這一頓飯都不吃了？我還打算着你以後就住我這裏，跟嬌嬌一屋，反正她這牀大，睡你們兩個足夠了。”
曲長歌搖頭：“婆婆，憑什麼我爹的錢蓋的大房子我不能住？我就是要回去住，真正覺得沒臉住的應該是他們一家子纔對。”
剛剛差點就說出銀子來了，好在前身的習慣使然，讓她還是說的錢，還是要注意了，不能粗心大意地露了馬腳。
“對，這纔對，是你的就要要回來！你和你奶以前想的那些都是錯誤的，我也早就是這樣的想法，只是你奶那人老思想，啥啥都是兒子孫子的。如今新社會了，什麼兒子孫子，女兒孫女的，都一樣。”於婆婆說得鏗鏘有力。
葉玉玲拉了拉於婆婆：“媽，您別這樣說……”
於婆婆白了兒媳婦一眼：“什麼別這樣說，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畢竟是人家家的家事，可曲老二一家子也太過分了，眼看着他們欺負咱們大妞欺負成這樣也不管，我做不到！”
曲長歌特喜歡說話利落，個子不高卻有大將風範的於婆婆，她挽住於婆婆的胳膊說道：“婆婆說得對！”
於婆婆反手抓住曲長歌的手，拍了拍說道：“行了，你也別囉嗦了，我也不多留你，中午這飯必須喫。”
曲長歌也不矯情了，直接站直說道：“行，我聽婆婆的。”
於婆婆這才小了起來，拉着曲長歌直接往堂屋裏去了。
堂屋的小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碟，雖說上面一片綠，可能看到有一個菜裏有肉，還是切成片的肉，油亮油亮的，很是吸引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