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個尖利的聲音咯咯笑着說道:“鄉下小丫頭,也就是嫁人換點彩禮錢。”

    曲長歌循聲望去,是剛剛介紹過的於大顯的老婆周敏菊。

    第一眼看她的時候,曲長歌就覺得這女的不是個省油的燈,兩隻眼睛嘀哩咕嚕亂轉,總是在盤算什麼一樣。

    這話一出來,本來熱鬧的飯桌安靜了下來。

    於大顯也覺得丟人,有些惱怒地瞪了一眼周敏菊:“有喫的還塞不住你的嘴。”

    周敏菊白了於大顯一眼:“你不就是想生兒子,你放心,雖說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可我是一定會生兒子的。”

    她說完又瞪了小桌上的姐妹倆,小小的兩個女娃娃讓她這一眼嚇得把頭都要埋到飯碗裏了。

    周敏菊家有七個哥哥,她是老小,一貫得家裏的寵愛,所以根本就沒有怵頭的事情。

    而且她覺得自己的老孃能生七個兒子出來,她有啥害怕的,讓她心生怨恨的是這個二來大嫂居然連着生了兩個兒子,她不服氣。

    特別是一結婚就分開住了,雖說不用伺候老的了,兩個孩子也是老屋這邊看着的,可她就是覺得公公婆婆肯定給老大一家更多。自家喫虧了。

    不就是她沒生兒子,可她還年輕得很,生兒子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她還就看不得婆婆假模假式地對女娃娃好的樣子。

    還有這個曲長歌,據說是得了自家很多恩惠的,不就是每年寄點東西回來,至於搞得這樣興師動衆,全家都要賠笑,她可不慣着。

    葉玉玲沒想到這個混不吝的小兒媳婦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在這樣的時候居然還會這樣鬧事,氣得一拍桌子:“你要是不想好好喫飯,就給我滾回你自己家去!”

    周敏菊輕蔑一笑:“走就走,當誰愛喫你家的飯一樣。”

    她轉頭對着小飯桌上的兩個閨女喝道:“還喫什麼喫,沒看到沒人待見你們啊!趕緊起來跟我回家!”

    周敏菊說完也不管於大顯就昂首挺胸地走人了。

    兩個小的慢慢站起來,小聲對着葉玉玲說道:“奶奶,我們喫飽了,就先回家了。”

    說完,她們兩個也一溜煙地跟在周敏菊的身後跑了。

    葉玉玲氣得渾身直哆嗦,指着沒事人一樣的於大顯說道:“你也走!”

    於大顯有些委屈地擡頭說道:“這不都是你讓娶的,怎麼這會連我都趕?”

    曲長歌忙打圓場:“伯孃,我也好幾年沒見大顯了,還想跟大顯說會子話呢。”

    葉玉玲頹然坐下:“長歌,讓你們看笑話了。”

    曲長歌安慰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哪家都一樣,這沒啥。”

    沒啥存在感的謝夢萍小聲說道:“媽,沒事,等會我給弟妹送點過去。”

    於奶奶搖頭說道:“不用了,她願意咋樣就咋樣吧!”

    於大顯大喇喇地對謝夢萍說道:“嫂子,你不用管,家裏有喫的,餓不死。”

    於支書本來跟趙況聊得正歡,因爲這事兒端着個酒杯都不知道怎麼是好了,聽到於大顯這麼說,直接放下酒杯,很是嚴厲地對於大顯說道:“你也回去,今年過年都不許回來了。”

    於大顯平日裏敢跟自家娘來勁,可不敢跟自家這個話很少的的爹來勁,看到那張滿是威嚴的臉,他有些犯怵。

    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嘀咕道:“就知道對我耍橫,又不是我惹的事。”

    於支書也站了起來:“你說大聲點!”

    於大顯立馬跟泥鰍一樣,頭也不回地竄了出去。

    “見笑了,來,我們接着喝酒喫菜!”於支書見小兒子出門了,坐下來對着大家笑着說道。

    於大貴也端起酒杯來,對着趙況說道:“小況,我先敬你一杯,感謝這些年你和長歌對我們的照顧!”

    趙況忙端起酒杯:“大貴客氣了,要不是婆婆、叔叔和嬸子,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長歌呢。來,我先乾爲敬!”

    他一仰脖就把酒杯裏的酒給喝光了,這纔對着於大貴說道:“大貴,你隨意!”

    於大貴哪裏好意思,也跟着一仰脖把杯中酒都喝乾了,只是他平日裏很少喝酒,這一杯下去,辣得他咳嗽起來,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氣氛又恢復了。

    葉玉玲拉着曲長歌說道:“我是真後悔給大顯娶了個這樣的人,還不如讓他娶……”

    後面的話沒說完,曲長歌也知道葉玉玲說的是誰。

    於家三個孩子,有兩個離了婚,這個時候在農村來說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葉玉玲也不敢再提讓於大顯離了。

    曲長歌安慰道:“伯孃,您這是對的,就我那個堂姐,我還不知道,不是個老實的不說,她那個爺爺,我的天,誰粘上誰倒黴。”

    曲長歌的話讓葉玉玲笑了起來,曲正堂那個人真是的,一張嘴沒有別的,不氣死人不罷休,人又厲害,不佔便宜就覺得吃了虧,就那樣的人能教出啥好孩子來。

    曲大玉是嫁到外村去了,聽說在婆家可是敢拿着刀跟婆婆拼命的主不說,還跟別的男的眉來眼去的。

    再想想自家這個,氣性雖然大了些,可早早分出去了,想見面就叫過來喫頓飯,不想見了不見就是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來。

    曲長歌想起在縣裏看到於嬌嬌眉心打的結,當時那麼些人在一起喫飯,她也不好意思問,這會子想起來,她就問葉玉玲:“伯孃,我看嬌嬌好似有些不開心,現在找的這個女婿怎麼樣?”

    葉玉玲見曲長歌問起於嬌嬌,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女婿人不錯,比起前面那個要好太多了,人雖然話不多,可眼裏有活,不論是他那個小家的,還是到了我們這裏,那也是搶着幹活。就是對秀明也很好,對秀明和小宇兩個都是一樣的,沒有分兩樣的。可是婆家那邊,哎,真是不好說啊!”

    曲長歌問道:“伯孃,那您跟我好好說說唄,怎麼說嬌嬌也是我妹妹不是。”

    “怎麼說呢,說不好把,她婆家從來不多要他們兩口子的錢,只需要每月給十元生活費就好,其他的他們兩口子都能自己留着。這一點,我是沒得說啥的。可說好吧,有些地方又讓我覺得彆扭。”葉玉玲一邊說一邊在心裏組織語言。

    想了一會兒,葉玉玲說道:“比如說她那個婆婆特別喜歡講規矩,說是女人結了婚就應該以婆家爲主,所以年節一定要在他們家過,連初二都不讓回來,一年裏只許回孃家一次。有時候我想他們想得緊了,只能農閒的時候自己去縣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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