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茶?這個味道也太好了!”範紅瑜看向茶杯,那種清涼的感覺順着嗓子直接到了自己的心裏,再蔓延至全身。

    曲長歌笑着說道:“不知道呢,就是白蘭剛剛端上來的,我就借花獻佛了。”

    “嗯,長歌能好起來,我也放心了。”範紅瑜也笑了起來,把那些煩惱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曲長歌說道:“夫人,您就安心在家休養,到時給將軍懷個小寶寶。”

    範紅瑜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頭:“死丫頭,還是個姑娘家就說這個,你懂嗎?”

    曲長歌心說,這我可太懂了,自己生就生了三個,還有一個自己養大的呢。

    當然這隻能心裏說說,面上曲長歌還得故作懵懂地說道:“難道夫人就不願意要個寶寶嗎?”

    範紅瑜淡淡地笑了笑:“我大抵是沒有子女緣吧!”

    曲長歌則是非常肯定地說道:“夫人,肯定有的,只是最近別讓將軍再喝酒了。”

    範紅瑜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看來我們長歌睡了一年多就睡明白了!”

    “夫人,您別不相信,我覺得您最近真的會懷上寶寶,不過在能診出喜脈之前,夫人您也別跟將軍說,好不好?到時候給將軍一個驚喜!”曲長歌拉了拉夫人的手臂。

    範紅瑜笑着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這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曲長歌將頭靠在了範紅瑜的肩窩處:“長歌在夫人這裏永遠是孩子。”

    範紅瑜剛準備說話,外面傳來腳步聲,有個婆子在外面稟報:“夫人,侯爺回來了!”

    “知道了!”範紅瑜高聲答應了一聲,然後小聲嘀咕道:“早就派人出去找了,怎麼這會纔回來,真是的。”

    曲長歌這才明白自己剛醒來的時候,夫人爲何沒說兩句就走了,原來不光是不想說起這一年多的事情,也是派人出去找將軍了。

    “夫人,我和您一起去看看將軍吧!我這覺得好長時間沒見將軍了。”雖說將軍已經是侯爺了,曲長歌還是喜歡稱呼爲將軍。

    曲長歌在現代已經生活了十多年,可不是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將軍了。

    範紅瑜轉臉對曲長歌問道:“長歌,你還能走動嗎?”

    曲長歌下午剛吃了一個羊後腿,覺得自己壯得跟頭牛似的,別說走動了,就是出去跟人幹一架都沒問題。

    “夫人,我肯定沒問題啊!”曲長歌說着還站起來跳了兩下。

    範紅瑜看她的確是沒事的樣子,笑着點了點頭:“我們長歌還是這麼棒!”

    兩人一起並肩走了出去,外面院子裏沒有人,只有院門口紅燈籠下站着兩個粗壯婆子。

    不過她們兩個也沒有探頭探腦,注意到屋裏出來人了,兩個婆子也只是躬身行禮,沒有擡頭看人。

    範紅瑜對兩人說道:“拿燈籠來前面帶路。”

    兩個婆子躬身應下,將院門處放着的一個燈籠點着,這才前面帶路。

    很久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走一走了,曲長歌陪着範紅瑜往前面走,一路上亭臺樓閣,古香古色,跟自己在現代的那些場景截然不同,讓她心裏不禁有些感慨。

    這侯府就是原來的大將軍府,而曲長歌自己的府邸則是在大將軍府的旁邊,她對這裏還是挺熟悉的。

    這時候應該是暮春時節,到處都開着鮮豔的花朵,花香一陣陣地飄進曲長歌的鼻子,真是花香醉人啊!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主院。

    剛到門口,裏面就跌跌撞撞地出了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後面還跟着兩個長隨要上前攙扶,卻是讓他隨手揮開。

    範紅瑜看到那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滿臉寒霜地喝問:“又在哪裏灌了這麼多馬尿?”

    主院門口也掛着兩盞燈籠,雖是沒有電燈明亮,可也能讓曲長歌看到有好些年沒見的韓將軍完全變了個樣。

    首先是瘦了,其次是鬍子,原來有號稱大興朝第一美髯公的韓將軍,現在變得鬍子拉碴、參差不齊。

    原來那雙深邃而又銳利的眼睛,如今也是黯淡無光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整個人憔悴又頹廢,身上還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酒氣。

    韓仲君斜着醉眼看向範紅瑜:“夫人來啦,不是說長歌醒了嗎?”

    他說完,還響亮地打了一個酒嗝,鬧得範紅瑜舉起手揮了揮:“哎呀,臭死了!”

    曲長歌忙打圓場,反正這種事情她也做得多。

    “哎,將軍,長歌是醒了,我來扶您進屋歇息吧!”她說着就上前去攙扶韓仲君。

    範紅瑜一把拉過她:“行了,你這剛恢復一點,就別去管他了。”

    “你們兩個還傻站着幹嘛,還不把侯爺扶進去!”範紅瑜衝着一直低頭站在一邊的兩個長隨說道。

    那兩人忙上前,一左一右將韓仲君給攙扶住往主院的正房而去。

    範紅瑜又對着門口戳着的兩個婆子吩咐道:“快去打熱水來!”

    一個婆子忙回道:“奴婢們已經去打水了!”

    範紅瑜這才轉身,一手拉着曲長歌往正房去。

    他們夫妻兩個一般不用丫鬟,而是用長隨和婆子。

    走到正房門口,有婆子已經跟兩人問安,並將門簾打起,讓範紅瑜和曲長歌進去。

    兩個長隨將韓仲君扶到榻上坐下,他們躬身退了下去。

    範紅瑜沒轍,只能坐到歪歪斜斜要倒了的韓仲君身邊,一邊扶住他,一邊抱怨:“這又是喝了多少啊?”

    正說着,兩個婆子分別端着水盆和毛巾進來。

    曲長歌示意她們把水盆和布巾放在桌上,自己起身將布巾在熱水裏打溼又擰乾,方纔走過去遞給了範紅瑜。

    範紅瑜接過布巾,有些生氣地在韓仲君臉上一通胡嚕,終於將半睜着眼的韓仲君徹底胡嚕醒來了。

    “哎呀,夫人輕點兒,我這臉皮都要扒拉下來了。”韓仲君忙告饒。

    範紅瑜乾脆將布巾扔到韓仲君臉上:“自己擦吧!”

    韓仲君剛把布巾從臉上拿下來,曲長歌接了過去:“將軍,長歌再給投一把吧!”

    範紅瑜看着終於睜開了眼睛的韓仲君,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你說說你如今這樣子,哪裏還有當年的樣兒?”

    韓仲君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夫人,爲夫對不住夫人啊!”

    曲長歌投好布巾,放到韓仲君手上:“將軍,我不過才睡了一年多,您怎麼就這樣了?”

    韓仲君看向曲長歌:“長歌,你沒事了?”

    曲長歌點點頭:“沒事了,將軍呢?”

    韓仲君擦了把臉,搖頭說道:“你也看到了,只覺得自己無用啊!”

    曲長歌見他本來有些恍惚的醉眼如今又透出精明來,知道他這酒勁兒算是過去了。

    “將軍,咱們以後就這樣下去啦?”曲長歌問道。

    韓仲君沉吟了一下:“還能怎麼辦?我們韓家世代忠良,爲了大興朝那是滿門忠烈,如今也只剩下我一個,皇上那邊不願意相信我,我也就只能這麼待着了。”

    範紅瑜很是生氣,一拍牀榻邊:“我也不知道那黃口小兒怎麼會變成如今模樣,我們范家也是爲了大興朝就剩了我一個,我們兩個連個娃兒都沒有,又會有什麼私心雜念?我不明白他怎麼就聽那些讒言,如此地防着我們。”

    曲長歌也知道朝廷一直就防着韓將軍和夫人,有幾次出征都有意無意地斷糧,那幾次他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這種朝廷還要死忠幹啥,就像她在現代知道的那些什麼忠臣良將最後的歸宿不都是讓朝廷和帝王給冤死了。

    屋裏一時沒人說話了,半晌,範紅瑜突然瞪着曲長歌說道:“長歌你還是老實點,身子骨剛恢復點,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曲長歌不禁搖頭,自己這心裏剛剛有點想法就讓夫人給猜着了,自己這點小心思真是沒有夫人不知道的。

    韓仲君也跟着說道:“長歌,你也別多想了,好好在府裏養身子就是。上面這麼對我們,只是忌憚,應該不會走那一步的。”

    這話說得蒼白無力,曲長歌心裏卻是下定了決心。

    雖不知道自己怎麼從現代回來了,可碰到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屈服的。

    她的家也早就沒了,如果不是有將軍和夫人,自己也早就沒了。

    就算是拼了她這條小命,她也要把將軍和夫人的困境給解了,也許這樣又能回到現代呢,她這個時候是真的很想念趙況和孩子們了。

    因爲不放心曲長歌,範紅瑜還是派了兩個婆子將她送回了她住的院子。

    剛到院門口,白蘭就從院子裏跑了出來,看到曲長歌就嘟着小嘴說道:“將軍,您怎麼一個人就走了,也不等等白蘭。”

    曲長歌笑着將那兩個送自己回來婆子揮了揮手,然後才轉身對白蘭說道:“你瞅瞅你這樣兒,可別讓人看到了,不然我這能止小兒夜啼的女魔頭名聲就沒了。”

    白蘭也笑了:“將軍也是的,這麼個名頭就好啊?”

    “怎麼不好?好得很!”曲長歌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在心下想道,自己醒來的消息估計早就隨着成御醫進了宮,不知道小皇帝知道後會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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