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棋路……”
兩人大概走了幾十手，此時莫泰安已然眉頭緊皺。
看向林天的目光，也越發驚疑。
“小友的棋藝，敢問是跟何人所學？”
林天輕輕一笑：“看棋譜。”
“看棋譜？”
莫泰安愣了一下，手中棋子稍頓。
臉上的表情顯然不信，不過他也沒再多說什麼。
反而放開了心神，默默的和林天對弈了一局。
可僅僅十分鐘後，莫泰安眉頭緊鎖，一臉凝重。
黑子捻在手中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爺爺！”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嬌喝。
只見一個扎着馬尾辮的爽利女孩，踏步從圖書館大門走了進來。
不是莫靈，又是何人？
她一臉氣鼓鼓的，看到莫泰安正在何人對弈，連忙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一邊走，一邊抱怨道：“爺爺，你聽我說啊，今天氣死我了，我遇到了個怪人，他……啊！”
可話才說到一半，莫靈頓時捂住了嘴巴。
一臉詫異的看着，坐在自己爺爺對面的那個年輕人。
“怎，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莫靈的驚訝聲音，林天也煞有興趣的擡頭，看了她一眼。
目光隨後，又掃向莫泰安。
雖然早有猜測，不過到了此時，確定了這兩個人的關係後。
林天才能確信，這兩個人的目的。
莫泰安眉頭微蹙，不滿的看了莫靈一眼。
“這裏是圖書館，不是你的教室，莫要在此喧譁！”
“哦，哦……”
莫靈縮了縮腦袋，似乎有些害怕這老爺子。
乖乖的退到了莫泰安的身後，同時還是忍不住，狠狠的瞪了林天一眼。
那眼神好像是在說：你還會下棋？
林天微微一笑，並未介意。
也並未回答，而是捻起棋子輕輕落下，同時擡頭看向莫泰安。
“老先生知道，臥薪嚐膽的典故嗎？”
“越王勾踐和吳王夫差，龍國大地何人不知？”
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了林天突然變化的目光。
擡起頭，眉頭微微一皺，和他對視了一眼。
“那敢問，夫差爲何敗亡，勾踐又因何能勝？”林天繼續問道。
“自然是因爲臥薪嚐膽。”
莫泰安眉頭微微皺起：“勾踐喫的苦中苦，自然能做人上人。難道小友覺得不是嗎？”
莫靈也疑惑的看着林天，不懂他問這種誰都知道的事情幹嘛？
難道還想用這種家喻戶曉的典故，考自己的爺爺？
嘁，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想到這裏，莫靈忍不住對林天投去鄙夷的目光。
“是嗎？”
林天笑容不改，無視了莫靈投來的鄙夷，白子啪的一聲再次落下。
“睡稻草堆，舔苦膽就算是苦中苦了？如果真的算，那天下百姓誰都能做人上人。”
聽到這句話，莫泰安顯然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思索之意。
就連莫靈都一時有些疑惑，詫異的看了林天一眼。
“那小友的意思是……”
“越王之所以能勝，不過是因爲吳王太蠢罷了。”
林天談笑間拋出了個暴論：“或者說，夫差的手伸的太長了，如果他不進圖中原，北上與晉國爭霸，勾踐如何有機會？”
聽到這句話，莫泰安眼皮一跳，似是聽出了林天的言下之意。
“小友這番話，是想提點老夫？”
莫泰安捻子不語，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曬笑一聲。
“即使這樣，那老夫便承小友好意了。”
話雖然這般說，但莫泰安的心中，依舊不以爲意。
畢竟，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管怎麼看，都是普通人無疑。
就算棋藝不錯，但也不過是消遣罷了。
一個普通小子，旁敲側擊的提點自己。
莫泰安不過把他當成，一個狂妄之徒的瘋話罷了。
然而，他隨不以爲意，但站在身後的莫靈聽到林天的話語和態度，卻是怒從心起！
這小子，居然敢這麼和爺爺說話？
要知道，他爺爺可是……！
她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林天一眼。
已經想好了，等到爺爺離開後，必須給這小子張長記性！
大約一個小時後，棋局作罷，莫泰安投子認負。
一招屠大龍，黑子滿盤皆輸。
乾坤既定。
本以爲林天只是歪打正着的門外漢。
作爲下了幾十年棋，和全國各大高手均有對弈的莫泰安。
此時臉上掛着一絲喫驚，擡起頭，認真的打量了林天一眼。
“小友棋力非凡，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中，也有你這般圍棋高手。”
“老先生過獎。”
林天掂量着手中的白子，神情從容。
這一幕。
讓全程觀棋的莫靈，神情有些恍惚。
自家爺爺的棋藝是什麼水平，她十分清楚。
號稱能與當世欺王對壘，別說江城，就算是整個雲省，都很難找出幾個對手來！
否則爺爺也不會整天就在圖書館，自己和自己對弈了。
結果，這年輕人上來就快刀斬亂麻，把自己爺爺贏了？
而且贏得還是這般的乾脆，這般的沒有懸念？
“小友要是不嫌棄，再和老夫下一盤如何？”
莫泰安臉上也掛上了幾分戰意，顯然對剛纔慘敗的一局心有不甘。
“你不怕輸到腦溢血？”林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問道。
聽到這句話，莫泰安明顯愣住了，莫靈更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天。
這，這小子說什麼？！
莫靈頓時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嬌喝出聲。
“大膽！你居然敢和我爺爺這麼說話，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
“哈哈哈，好好好，說得好啊。”
莫靈話還沒說完，便被莫泰安突然的大笑給打斷了。
後者煞有興趣的盯着林天，微微點頭。
“人不輕狂枉少年，小友有這般心性，老夫頗爲賞識。”
“林某，倒是不太需要你的賞識。”
林天輕輕一笑，將棋子放回棋簍之中，緩緩起身便欲離開。
莫靈長大了嘴，難以置信的看着林天。
這傢伙未免也太狂了吧？
莫泰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掛着笑容，卻是頗具深意。
“哦，對了。”
剛剛走到圖書館門口，林天腳步一頓。
突然轉過身，看向莫泰安。
此時的他，神色漠然之中帶着冷意。
“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不知道最好，免得惹禍上身。”
說罷，林天轉身，向着圖書館外走去。
“這，這傢伙！找打！”
莫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
也不管莫泰安的態度如何，二話不說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