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裏,說這話的,正是阮瑜。

    也是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那天在千依坊遇到的那個戴着面紗的女人,就是寧錦璇,是千依坊的東家!

    若不是因爲她和掌櫃的一唱一和,阮瑜那天也不會買那麼多帕子,也不會去到那些閨秀前炫耀討好!

    如今,她成爲小姐們心中的笑話,又被閨秀們不喜!

    “阮小姐原來竟是如此慷慨,看樣子,之前都是大家誤會了!初來府城,便聽說在這裏開鋪子不容易,我起初還不相信呢!後來花了銀子辦了手續,我家這四間鋪子也都還是順利開張,便覺得,大家說的有些太誇張了!”

    普通百姓不懂寧錦璇這話的意思,但那些開鋪子的,哪會不懂。

    他們開鋪子的時候,可也沒少交錢到府衙去,還有每年的稅錢,那花出去的銀子,可都是實打實的啊!

    而府衙裏,經手這些銀子的,便是阮瑜的父親,阮主簿。

    阮瑜雖然不是很聰明的那種,但寧錦璇這話裏的意思,她自然也是聽得懂的。

    “寧錦璇,你不過就是一個外地人,在此經商,還要多靠大家捧場,可不要因爲這些小事,就壞了自己的名聲,壞了生意!”

    她警告地瞪着寧錦璇:“我也是爲了你好,你不承情便罷了,也別牽扯那些有的沒的!”

    心中卻也因此對寧錦璇更多了一分怨恨。

    見阮瑜說了那話便離開了,寧錦璇便收回了視線,冷冷地看向寧昌浩:“東西,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讓人替你拿出來?”

    給的是選擇項,但卻帶着令人無法迴避的冷冽。

    讓寧昌浩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青琅苑,她的人突然出現,只一下便將他制服,丟進了……

    那個地方,讓他至今都不願去想。

    心中驀然就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東西丟了出去。

    首飾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掌櫃的連忙撿起來查看,見首飾並沒有損壞,大鬆了一口氣。

    “之前二嬸和三妹想要鋪子裏的衣裳,都沒有徑直去拿的,便是和我說過了,都要自己先掏銀子。你倒是好,纔剛認祖歸宗沒多久,倒是比嫡母嫡女的膽子都要大!”

    這一句話沒有明說,卻暗暗點明瞭他私生子的身份,頓時,大家看向寧昌浩的目光便有些變了。

    “你!寧錦璇!”

    寧昌浩憤怒的看着寧錦璇,還用手指着她。

    這時候,寧昌平上前一步,擋在了寧錦璇面前:“我勸你行事之前想清楚,大姐也是你能指點的?”

    “你昌平,別以爲你這麼費勁討好她,你就能討到什麼好處了!”

    寧錦璇看了掌櫃的一眼,掌櫃的立即帶着歉意的笑,將看熱鬧的人羣疏散:“事情都解決了,感謝大家的關心,若是對鋪子裏的首飾有興趣的,不妨進去看看!”

    哪怕是再想看熱鬧,人家已經這樣說了,大家也不好厚着臉皮留下來。

    當然,還是有藉着看首飾,繼續留在鋪子裏的。

    但寧昌浩雖然有些混不吝,但也不是個不懂形式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錢歡此時也趕了過來,寧錦璇見他滿頭大汗的,便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天氣都這麼冷了,你還出了這麼多汗?”

    錢歡擦了擦汗,靦腆笑道:“胡老闆那裏又回來了一批貨,我剛纔過去看貨了,沒來得及跟您說,自作主張又拿下了一些。”

    然後,就在那裏幫着搬貨。

    寧錦璇並不怪他自作主張:“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頓了一下,又道:“寧昌浩那邊,叫張虎盯着些,二叔這個時候讓他過來,我還真想不出能有什麼事情!”

    ……

    “小姐,這些日子鋪子裏的掌櫃們都在說,寧昌浩這段時間總愛去鋪子裏晃悠,什麼東西也不買,但什麼東西都要看上一遍,甚至還要動手摸,這樣下去,咱們鋪子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錢歡受掌櫃們所託,前來找寧錦璇那個主意。

    “畢竟鋪子裏客人多,也不能把他趕出去,沒有打開門做生意,把人往外趕的道理,這樣他如果鬧起來,影響也不好。”

    “最重要的是,去咱們鋪子裏的,都是女顧客比較多,那個寧昌浩在鋪子裏,看見有小姐進來,便要去搭訕,這……”

    雖然他也知道寧錦璇對寧昌浩並沒有什麼親情,可是他到底是個下人。

    聽錢歡說起,寧錦璇的面色便冷了下來。

    “讓張虎跟着他,找個機會給他套個麻袋打一頓,再丟出城去!”

    錢歡睜大了眼睛,有些錯愕的看向寧錦璇,見她一臉不耐煩,沒有開玩笑的樣子,這便應了下來。

    “對了,張虎孃的病怎麼樣了?”

    “差不多已經治好了。”

    寧錦璇點點頭:“再給他一筆錢,讓他好生安置他娘吧!記得,讓那筆銀子過明路,不能從咱們手中給出去。”

    “小姐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先前,寧童便已經做過了一次,他當時便和寧童一起的,自然知道該怎麼處理。

    本就受了寧錦璇恩惠的張虎,如今又多得了一筆銀子,對於寧錦璇,也是更加感激了,但凡寧童和錢歡吩咐的事情,都是盡心去辦。

    只是,他那羣兄弟,可就沒他這麼實誠了。

    “大哥,咱們身上的毒,可都還沒有解呢,你怎麼就因爲這些小恩小惠,就感激上她了!”

    “那你是有異議?”

    “我……”那人一噎,“我哪敢啊!”

    張虎嗤了一聲:“那人是不是她的人也不一定呢!如果真是她的人,我反而還安心些,至少目前來看,她並不是個心狠的人,只要咱們盡心辦事,自然不會虧待了咱們的。”

    再一次在掌櫃無可奈何的目光中離開鋪子,寧昌浩心情大好的往自己落腳之地走去。

    來到府城,看見府城的繁華,他滿心歡心,想着不久之後就能在府城享受,甚至還能再府城娶個小姐閨秀做妻子,他樂的都要笑出聲來了。

    正走着,突然眼前一黑,然後便有人對着他拳打腳踢。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便聽見周圍許多人在說話,都對着他指指點點。

    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陣冷風吹來,他便打了個寒顫。

    下意識的想要搓一搓手臂,入手卻是一片冰涼。

    “我的衣服呢!”

    寧昌浩慌了,他竟然只穿了一條大褲衩,就這樣站在寒風裏,被人指指點點着!

    他不敢去看別人,只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這一路,到他落腳的地方,還有挺遠的距離,若是就這樣跑回去,那他可就丟臉丟大了。

    這個時候,正好一輛馬車經過,寧昌浩沒有多想,便攔着鑽了進去。

    “啊!出去!滾出去!”

    ……

    “小姐!”

    綺蘭進了屋子,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寧錦璇挑眉:“怎麼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

    “寧昌浩不知道被誰給算計了,聽說被扒了衣服丟在城門口,因爲被人圍觀覺得丟臉慌忙的要逃回家,恰巧有馬車經過,就上了馬車。”

    “哦!”寧錦璇挑眉,“那馬車上,是誰?”

    讓張虎對寧昌浩下手的事情,綺蘭並不知道。

    見綺蘭那神情便知,那馬車上坐的人絕對不簡單。

    “是阮小姐!”

    綺蘭捂嘴笑了起來:“讓她那天幫着寧昌浩說話,如今好了,兩人那樣有緣,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看見寧昌浩光着膀子鑽了她的馬車,這樣子,她想要嫁人,可就難了!”

    哪怕是主簿的女兒,失了清白,便是失了先機!

    這倒真的是寧錦璇沒有預料到的。

    “還真的是挺有緣的!”

    對此,寧錦璇也並不覺得愧疚。

    真要說,那也只能說是阮瑜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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