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知道,你竟然還動醫術。”

    處理好大嬸的傷口後,寧錦璇又跟着酈嬙去查看了另外幾位女病人的傷情。

    酈嬙手中一邊忙着,一邊道:“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學醫的,我也只是照顧爺爺久了,就稍稍學了一些,略懂皮毛罷了。”

    “其實我倒覺得,女子學醫,還是挺不錯的!畢竟男女有別,有些婦人的病,男大夫也不方便診治。就像剛纔那位大嬸,傷情並不嚴重,但若是大夫經手了,會對大嬸的名聲有礙。”

    雖是醫者面前無男女之分,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在危急時刻這句話尚且還能用得上,可等危急時刻過去了,那些流言便會猶如一把刀子,扎入你的胸膛!

    “你也這樣覺得?”

    酈嬙側頭看向寧錦璇,眼中有着激動。

    她沒想到,寧錦璇竟然也會覺得女子可以學醫!

    寧錦璇點頭:“那是自然。我看你手法嫺熟,應當不僅是略懂皮毛吧!有沒有想過,日後繼續行醫?”

    酈嬙眼中的慌忙暗淡了下去:“沒有人會支持我的,而且,我若是行醫,估計,大家的唾沫星子都會淹死我吧!”

    酈嬙正在幫着換藥的那位女病人立即道:“姑娘放心,你若是行醫,我一定支持你!”

    “也不急,你自己好好考慮下。其實也用不着建醫館啥的,你只需要把名聲打出去,只給婦人看病就行了,平常的病,還是有醫館的大夫在,只有那些比較隱私的,大夫不方便的,找你就行了。”

    寧錦璇越說,越覺得可行。

    酈嬙有些猶豫:“可是,我還得替你做事呢,若是行醫……”

    “這些你就不用管了,如今染坊那邊也不需要你一直盯着,你只要抽空過去看看就是了,繡坊那邊也是一樣的,你若是願意行醫,我到時再好好安排下就是了,你有這樣多的手藝,你便是想走,我都是不願意放你走的!”

    寧錦璇說這話的時候,帶着玩笑的語氣,可她的心底裏,也是真的這樣想的。

    “行,我想想吧,回去之後,還得和我爺爺商量下。”

    大雪是從臘月二十開始下的,除夕晚上,沙家村出現雪崩,死了十一人,受傷四十四人,還有二十九人沒有找到。

    正月初一,陸續有偏遠的村子因爲有房屋倒塌而受傷十三人。

    正月初二,安泗縣共收納災民兩百三十七人。

    正月初三,沙家村又找到九位遇難村民。

    正月初五,大雪下了整整十五天,陵中府有部分縣城出現斷糧現象。

    正月初八,安泗縣外災民越來越多,其中大部分是別的府城聞風而來的災民。

    “田大人,城外的災民,真的不能再放進來了,我們縣已經收留了不少災民了,若是再開城門,城裏這些人的生計,都是難以維持了。下官收到消息,我們城裏已經有許多百姓,都開始喫不上飯了,每天只能喝稀粥,這樣下去,百姓們也要撐不過去了。”

    李縣令一臉焦急的說着。

    田宜年皺眉問道:“那難道就任由他們在城外,餓死凍死!當初我不是吩咐過你,讓你儲備乾糧嗎,現在正是時候,把乾糧都分發下去!”

    李縣令聞言心中一慌,連忙道:“大人,發糧食,我是沒有意見,但是別的地方的災民,我已經提供了住所,糧食,我實在是提供不了!我安泗縣人口也不少,雖然沒有受災的人,可這大雪繼續這樣下去,誰知道後面會不會有受災的村子!我必須得考慮到日後,給安泗縣城和鄉下的村民,都留條活路!”

    “你!那城南那些災民,你就眼睜睜看着他們餓死!”

    “他們是哪個州縣的,就讓他們送糧食過來!他們也是父母官,沒得不管他們的道理!”

    雖然李縣令這樣做,有些不近人情,可是,田宜年也反駁不了。

    李縣令身爲安泗縣的縣令,自然是最先替安泗縣考慮。

    而那些受災的村子所在的州縣,也正是那些不作爲的,若是當初聽了他的話,早些做準備,也不至於會有這麼多災民無處可去!

    一地的父母官如何,光看百姓們在災難時期的去向便知!

    若是父母官真的爲民着想,何至於讓百姓們離開家園,去別地求生存!

    “小姐,那些人已經來鬧了三次了。”

    回到府裏,便有下人向寧錦璇回稟了府裏的事情。

    寧錦璇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回到房間,弄梅便問:“小姐,再任由他們這樣鬧下去,只怕全縣城的人都知道,咱們府裏還有許多幹糧,不願意施捨給大家了。”

    “放心,他們不會再來鬧的。”

    寧錦璇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在想着,那些人已經上門鬧了三次,可餘氏一次都沒有跟她說過,便是趙冀,也沒有同她提過隻言片語。

    他們都是在用實際行動,支持着她的做法。

    尤其是餘氏。

    要不是前些日子張虎來報,說是城裏有幾個人無端的被打斷了腿,而那幾個人,正是去寧府裏鬧得最厲害的!

    寧錦璇都要懷疑,那次李瑰華說的話,是不是被餘氏忽悠了過去,讓趙冀不相信這事了。

    可既然趙冀已經知道了,那就一定不會無動於衷。

    果然,正月初十這天,安泗縣衙門口,便涌了一大堆百姓,要求縣衙開倉放糧。

    只是,縣衙卻一直沒有放糧,只讓衙役守住了大門。

    “大傢伙都已經斷糧了,官府爲什麼不放糧!”

    “城裏的百姓都沒得吃了,那些外地的災民,還能有喫的,這不公平!”

    “放糧,放糧!”

    看着激動的百姓們,寧錦璇的嘴角也勾了起來。

    “咱們新年都沒過,一直在幫着官府安置災民,替他們捐衣捐糧,還去城外施粥,可官府這些人倒好,得了好名聲不算,竟然還暗地裏找人去我們府上鬧,真是不要臉!”

    綺蘭一臉不忿的說着。

    這些日子,她一直跟着寧錦璇在外面奔波,一張臉都被風吹得通紅,手也凍的紅腫,本就心中有些不滿了,再聽說那些人去府上鬧了三次,想從府裏搶東西,便是滿心的憤怒。

    要不是因爲有寧錦璇壓着和勸解,她真不想再去做那些善事了。

    感覺一點意義的都沒有!

    寧錦璇也知道她這些日子受苦了,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再忍忍吧,過些日子便好了。他們爲官不仁,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寧錦璇,從來就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而且,趙冀,也並不是個普通的書生!

    府裏有人鬧事的事情,趙冀沒有跟寧錦璇說,便是打算自己解決的!

    “阮主簿,當初本官便說了,讓你把那些糧食都要回來,爲什麼到現在,糧倉裏面還是沒有糧食!”

    縣衙裏,李縣令一臉鐵青的看着阮主簿。

    大冷的天,阮主簿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阮主簿跪在地上,一邊插着汗,一邊回答:“大人,下官已經去催過了,只是那些商人不是推脫說沒有糧食,就是說糧食在外地無法運回來,下官也是沒有辦法啊!”

    “沒有糧食?衙門每年那麼多糧食給他們,怎麼可能沒有糧食!他們是不是看現在有天災了,想借着這次天災拿着衙門的糧食去賺錢!”

    “大人……”

    阮主簿不敢說話。

    那些富商,的確都是打着這個主意。

    如今大家都斷糧了,只能去外面買。街上許多鋪子都關了,只有糧食鋪子沒關。

    可這個時候,鋪子裏的糧食價格突飛猛漲,不想捱餓,就只能花高價去買。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又沒了那幾個去寧府鬧事的刺頭,百姓們纔會想到要求官府開倉放糧!

    只要官府放糧,大家就不用去買那些價格昂貴的糧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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