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的命令就是王妃的命令,這是莊梅園的規矩,當下便有一名侍衛上前領命了。
落蠻見王妃面容冷肅,並未打算阻止,可見是默許了周嬤嬤的話。
在侍衛靠近之前,她慢慢地踏上了石階。
她腹中原主自盡的傷口已經裂開,血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在白玉石階上開出了一朵一朵的血梅花。
她站定在了肅王妃的面前,輕輕地喘了一口氣,臉色沒有半點血色,白得嚇人。
周嬤嬤攔在王妃的身前,厲聲喝道:“放肆,你想做什麼?”
落蠻臉色白得嚇人,一手推開周嬤嬤,卻用力過猛腳下踉蹌,差點摔在了肅王妃的身上,肅王妃眸子一凝,退後了兩步,厭惡地看着她。
落蠻眼前一切都在搖晃,尤其肅王妃頭上步搖的流蘇映得眼前光影迷離,她揚脣,露出了森然而猙獰的表情,聲音輕得僅僅王妃能聽到,“若秋蟬死,我便剩最後一口氣也要告知世人,那馬伕是宇文寒安排給我的,宇文寒覬覦世子之位,存心謀害長兄宇文嘯,這些話傳了出去,王妃覺得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呢?”
肅王妃臉色微變,冷冷地盯着她,“一派胡言!”
“王妃心裏有數!”落蠻覺得脣齒之間都是血腥的味道,她再逼近一些,努力抗住襲來的眩暈,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二公子的前程,我們主僕的性命,王妃自己選。”
肅王妃面容冰冷,眼底鋒芒未斂,就那樣盯着落蠻好一會兒,下巴微微擡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銳芒冰冷如舊,沉聲道:“秋蟬,還不扶你家世子妃回去養傷?”
周嬤嬤簡直難以置信,“王妃……”
落蠻看着肅王妃,“多謝!”
轉身的片刻,卻聽得屋中傳來了一句輕嘆之言,悲天憫人,“大哥,這凌雲閣的女子,怎麼都那麼喜歡馬伕啊?”
這聲音說得很輕,按道理落蠻是聽不到的,但是,偏生這句話就仿若雷聲陣陣落在了她的耳中。
她猛地擡頭循着聲音看了進去,看到了一張俊美儒雅的臉也剛好地擡起來,脣角勾起,笑容點到即止地渲染出了一絲諷刺和不屑。
彷彿有什麼東西迅速在胸腔裏爆炸了,那些書信往來,那些你儂我儂,那些哄騙算計,炸得她血液倒灌,眼底猩紅一片。
她驟然推開秋蟬,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她的腦袋暈得厲害,眼前一切都在晃動着,但她辨別到了方向,直奔宇文寒而去,跌跌撞撞間,一拳揮出打在了宇文寒的臉上,眼底猩紅未褪,因憤怒而泛起的血液染紅了原先極致蒼白的臉更顯得猙獰。
宇文寒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動手打他,這個蠢女人一直都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裏,只要給她幾句甜言蜜語,就是叫她幹下那些不要臉的事,她都不會有絲毫怨恨,反而甘之如飴地爲他所用。
如今竟當着宇文嘯的面打他,這是何等的羞辱?
他當下狂怒地道:“你打我?你瘋了嗎?”
落蠻俯身,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逼近了他,聲音冷冽地道:“我平生最恨你這種利用女人的僞君子!”
她長髮垂下掩住了冰冷碎裂的眸子,只在亂髮之中發出幽幽的冷銳,仿若鬼魅一般,竟叫宇文寒心裏陡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