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初秋的宛市夜色微涼，商業街車水馬龍，人潮擁擠，綿延不絕的紅色車尾燈猶如長河迤邐。
對面高樓林立，商場亮如白晝。
處處顯出現代都市的繁華忙碌。
趙雲桑蹲在路邊，用軟件打車。
五分鐘後車來了，趙雲桑起身，拉開車門報地址：“宛大。”
“呦。”司機聞言回頭看她，驚訝，“小姑娘厲害，985高材生啊。”
宛大是宛市理工類百年名校，綜合排行全國前三，學霸學神聚集地。
趙雲桑沒接話，扭頭看窗外，渾身透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
她不是高冷那掛，真瘋起來也算金雕級別。要擱平時，或許還能和司機扯會兒淡，可現在頭頂種了片綠草地，實在沒心情。
司機一腳油門轟上路，從後視鏡覷她臉色：“男朋友劈腿了？”
“……”
趙雲桑又把頭扭回來，“是您眼神兒太好還是我長得太綠？”
“嗐。”司機笑眯眯的，“像你這把年紀的不就那些煩心事兒。”
趙雲桑不知道自己算哪把年紀，索性沉默，觀看城市夜景。
“你也別太難受，早分晚分都是分，多大點兒事。”司機安慰她，等紅燈時順手打開車載音樂，“來，大哥給你放兩首歌開心開心。”
紅燈轉綠，車流前行。
車廂裏響起劉德華的《冰雨》。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覆蓋……”
趙雲桑按住抽搐的眼角，這大哥怕不是對開心倆字有啥誤解。
沒多久，車駛進白水街。
這片區域屬於大學城，幾所本專科學校挨着，各種休閒娛樂場所一應俱全，往來的全是年輕男女。
趙雲桑看路邊有家羅森便利店，纔想起來她晚上除了那口蛋糕什麼也沒喫，怪不得胃裏揪着疼。
“麻煩停車。”
司機正跟着音樂哼“分手快樂祝你快樂”，聽見她喊，嘎吱一聲把車停了，回頭：“要買東西啊？”
“嗯，就在這兒下。”
“確定？”司機看看前面，又扭頭看她，“離宛大還有段路呢。”
趙雲桑重複：“就在這兒下。”
“……行吧。”司機妥協。
小姑娘長得乖，脾氣倒是倔。
趙雲桑下車，頓覺鬆口氣。
再待在車裏聽幾首土掉渣的分手金曲，她失戀抑鬱症都快被整沒了。
便利店燈火通明，人不算多。
收銀員趴在櫃檯玩手機，門口風鈴叮咚響，擡起頭：“歡迎光臨。”
眼前一亮。
女生穿着件酒紅色針織開衫，身段纖細，燈下的膚色細白剔透。
她神色散漫的四處看。標準杏核眼，眼珠黑亮圓潤。
單論長相，是奶茶甜妹掛的。
可大概心情很差，她眼裏壓着幾分不耐，像只又懶又拽的布偶貓。
這臉，這腿。
有一米七吧？
收銀員姑娘上上下下打量她，心裏嘖了聲，小姐姐有點絕啊。
就是髮型活似一坨移動的雞窩，影響了整體美感。
頂着雞窩的趙雲桑毫無所知，手放在開衫兜裏，圍着幾排擺滿甜品零食的貨架轉了半圈，沒找到想買的。
轉身時看到冷櫃裏放着飲品，她順手抽起杯酸奶，又去盒飯區拿了兩份黑椒牛柳飯和爆漿雞肉飯糰。
正所謂美食能治癒人心。
趙雲桑懷裏抱着今天的晚餐，被劈腿的鬱悶總算消散了些。
有對情侶挽着胳膊經過狹窄的廊道，瓷磚地面光滑，男朋友拐彎時可能沒站穩，往後歪了下。
女孩子驚呼：“小心！”
貨籃傾斜，裏面的零食嘩啦掉落滿地，有兩瓶罐裝飲料滾落而下，一前一後直接砸在沒來得及避開的趙雲桑腳面，撲通兩聲悶響。
聽着都疼。
趙雲桑被這無妄之災整懵了。
隨即腳面傳來鈍痛，她後知後覺的倒吸口涼氣：“……操。”
男朋友扶穩牆壁，視線從匡威移到她臉上，頓了頓：“不疼吧？”
聲音毫無歉意。
“廢話。”
趙雲桑疼得呲牙咧嘴，心裏拱起火，“換你被我砸兩下試試？”
女孩子聞言不爽：“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你說話那麼衝幹嘛？”
“……”
趙雲桑服氣。
砸人不道歉，還嫌她語氣差。
她很少和女生計較，原地站了會兒緩過疼勁，拿起盒飯瘸着腿走了。
“看什麼看？”女孩子看自家男朋友眼睛還落在紅開衫身上，擡手賞他一巴掌，“趕緊把東西撿起來！”
再次從貨架邊路過，趙雲桑一擡頭，倒是意外找到了她想買的。
放在貨架最上排，最後一盒青橘味棒棒糖，透明的軟塑料罐包裝。
她盯着瞧了會兒，估算高度，正準備身殘志堅的踮腳去夠，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給半路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