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郝將兩位女生送到宿舍樓下，揮手再見後，轉身朝書香苑走去。
像宛大這種百年名校，都有點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小癖好，比如一定要爲每棟建築物起個講究的名字。
趙雲桑所在的宿舍樓叫顏如玉，書香苑則是法學院的男生住宿樓羣。
聽起來就文質彬彬。
晚上八點，時間還早。
拎着熱水瓶的學生進進出出，宿管阿姨坐在大廳裏追劇織毛衣。
樓下花圃邊站着許多對難捨難分的小情侶，膩歪的讓人沒眼看。
趙褚兩人習以爲常地忽視，走進宿舍大廳，拐彎上樓。
褚萌挑出一張滿意的合照發朋友圈，擡手勾住趙雲桑肩膀，笑得如同改革春風吹滿地。
“桑兒，你覺得小顧怎麼樣？”
“還行。”趙雲桑低頭刷女神微博，“幹嘛，對人家有意思？”
“嗯哼。”
褚萌打個響指，做作地用手撩了下劉海，“我對這種眼睛裏有隻小鹿的男孩子毫無抵抗力，笑起來buling～buling～地閃，星星一樣。”
她說着，五指舉到趙雲桑眼前，併攏又張開，像放了朵煙花。
難得見她花癡一回，趙雲桑從手機屏幕裏擡起頭，故意逗她：“難道周景閒的眼睛就不好看嗎？”
“……咦。”
褚萌秒變嫌棄，收回手，“他？算了吧，誰瞧上他誰腦子灌水了。”
趙雲桑笑得不行。
——這倆可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迎面走來兩個修理工，擡着沉重的飲水機，一前一後下樓。
褚萌拉着趙雲桑靠邊，讓路，又問：“你覺得我和小顧有戲嗎？”
“沒戲。”
“爲啥？”
看褚萌滿臉迷茫，趙雲桑深深地嘆一口氣，擡手揉了下她綠到發光的豬腦袋，同情又慈愛。
“傻閨女，在你對他舉起酒杯的那刻，他就已經被你處成了兄弟。”
褚萌：“……”
六樓。
610的宿舍門沒鎖。
莫梨在陽臺晾衣服；丁歡抱着筆電坐在牀上追劇，她愛豆是主演。
門被打開，丁歡探頭往底下瞧了眼，招呼：“怎麼現在纔回來？”
“出了點兒小意外。”
趙雲桑沒細說，伸個懶腰，脫掉大衣外套，搭在牀欄掛鉤上。
丁歡哦了聲，看見褚萌如貞子一般半死不活飄走的背影，奇怪。
“猛哥怎麼了？”
“脫單無望，在憂傷呢。”趙雲桑拎起暖瓶往馬克杯裏倒水。
電腦上男主正對女主深情表白，丁歡一邊敲着鍵盤發彈幕，一邊抽空八卦：“我正想問，你倆咋去趟網吧還勾搭上我們法學院一棵草了？”
丁歡平日裏最大的興趣就是逛貼吧刷朋友圈，褚萌前一秒發出合照，她後一秒就送出點贊評論。
評論完才發現，合照上笑意淺淡的帥哥是她們法2班的顏值槓把子。
“顧郝嗎？”趙雲桑端起杯子，隨口問，“他是法學專業的？”
“對啊。”
丁歡眼睛沒從她愛豆身上挪開，點點頭，“法學院系草，個高腿長脾氣好，品學兼優，家裏好像還是開醫院的，很多女生追呢。我記得他跟你前男友一個宿舍來着……”
“噗——”
一口水噴出來。
趙雲桑彎腰咳得驚天動地。
“咳咳……”
趙雲桑說不出話，擺手。
原本雙目無神癱在椅子上的褚萌聞言，起死回生，又飄過來：“什麼什麼，顧郝和閆北柯是室友？”
她拍着趙雲桑的後背幫忙順氣，吐槽，“你好歹也是姓閆的前女友，咋連他室友都不認識？”
“……”
趙雲桑還真不認識。
她雖說和閆北柯談了兩年戀愛，但很少參加他的朋友聚會和班級活動，連生日都得siri提醒，哪兒見過他室友。
丁歡看趙雲桑沒吭聲，怕她回憶起渣男往事，趕緊補充：“顧郝是後來重新分配宿舍才搬進去的，那時候桑桑他倆早be了，不認識正常。”
想不到會和前男友的室友喫飯。
這個世界真他媽小。
趙雲桑心不在焉的應和兩句，把馬克杯放在桌面上，鑽進衛生間。
莫梨洗衣服時順便把瓷磚地面拖了遍，空氣中散開淡淡的檸檬草香。
趙雲桑對着鏡子戴鹿角束髮帶。
水龍頭沒關，嘩啦啦響動。
像網吧裏玻璃製品摔碎的聲音。
杜尚宇鼻青臉腫的躺倒在地，伸手指着她，咬牙怒喊。
——［別以爲我不知道，伏盛也是你找來的！］
……
耳邊傳來咔噠一聲。
趙雲桑第三次把神遊的意識拉回來，扭頭看向打開的門。
褚萌換了身睡衣，趿拉着拖鞋走進來，擡腳把門重新關好。
兩手空空，顯然不打算洗漱。
趙雲桑低頭往牙刷上擠牙膏，揣着明白裝糊塗。
“來上廁所？等我收拾完。”
“你就裝。”
褚萌抱着胳膊，斜靠在洗手檯沿邊，冷笑，“建議你主動坦白，組織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
趙雲桑豁出老臉扮蘿莉，叼着牙刷對褚萌眨眼，頭頂鹿角搖搖晃晃，又甜又無辜，“人家裝森莫啦？”
還是該死的港臺腔。
可惜褚萌不喫這套：“提示兩個詞：網吧，猥瑣男。”
萌混過關計劃失敗，趙雲桑恢復正常，聳了聳肩：“我也很意外。”
“哦。”
褚萌摸着下巴，“所以大神真爲了你，把那個猥瑣男揍了一頓？”
“……也不一定是爲了我。”
趙雲桑覺得別自戀比較好，把牙刷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解釋，“可能他倆碰巧有什麼仇怨呢。”
褚萌半信半疑：“那猥瑣男爲什麼要說伏盛是你找來的？”
“……”
這個確實無解。
趙雲桑認真刷牙，而致力於找出真相的福爾摩斯?萌陷入沉思。
等她刷完牙，接了杯水準備漱口時，褚萌終於緩緩開口。
“我現在有點兒信了。”
“信什麼？”
“那次秋遊坐纜車，你說親過伏盛兩回，我以爲你在胡謅。”
褚萌湊近趙雲桑，緊盯着她的眼睛，表情十分嚴肅，“所以分享一下吧，強吻大神是什麼感覺？”
“噗——”
趙雲桑一口水噴出來。
第二次。
但不同的是。
她這次全噴在了褚萌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