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盛擡頭,看到趙雲桑正朝這邊走,後面還跟着擠眉弄眼的程鋅。
校隊的男生原本還準備吹個口哨起鬨鬧他,誰知道是趙雲桑,立刻偃旗息鼓,移開視線假裝沒看到。
背地裏卻在噼裏啪啦眼神交流。
——盛哥和校霸關係很好嗎?
——布吉島啊。
程鋅順手把一個紙箱拆開,看到裏面各式各樣的運動功能飲料,誇張地哇哦了聲:“特意給我買的嗎?謝謝桑哥,桑哥真好。”
說着就要去拿那瓶水動樂,抽出一半被人把紙箱合上了,護寶似的。
趙雲桑十分無情:“不行,這是我同桌的,你們的在那個箱子裏。”
她下巴朝旁邊挑了挑。
好吧。
程鋅無語,收回手,拆開另一個箱子,看到滿滿當當的清一色。
農夫山泉。
程鋅:“……”
程鋅苦着臉:“不是吧桑哥,你咋還區別對待呢?我可是前鋒啊!”
“愛喝不喝。”趙雲桑懶得搭理他,轉頭瞧見伏盛,立刻擺出甜蜜蜜的招牌笑臉,小虎牙白白尖尖,“同桌,你想喝哪一瓶呀~”
尾音都盪出三個波浪號。
不等伏盛回答,她蹲下身子,把箱子重新打開:“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都買了點兒,佳得樂還是元氣森林氣泡水?寶礦力也可以吧……”
伏盛聽到她的碎碎念,好笑。
他淡聲道:“我不上場。”
意思就是用不着送水。
“我知道啊。”趙雲桑手上挑揀的動作沒停,回他,“萬一有特殊情況呢,提前補充水分又不是壞事。”
她說着,隨意擡起頭。
目光在伏盛手中拎着的海之言上定格兩秒,眼珠骨碌一轉。
“——這瓶送我唄?”
趙雲桑傾身,伸長胳膊搶過來,隨後舉起飲料瓶對伏盛一咧嘴,又甜又無辜,“我剛好沒有買海之言。”
她動作太快,伏盛沒來得及避開,手心被她腕上的細鏈輕劃了下。
倒是不疼。
三角鈴涼涼的。
伏盛下意識動了動指尖,把右手放進兜裏,沒覺得她貿然搶自己東西的行爲失禮,反而點頭答應了。
“好。”
得到允許,趙雲桑滿意的把飲料放在腳邊,繼續在箱子裏掃蕩。
——這兩個人,真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彼此。
寵出花兒了都。
程鋅被秀一臉,搖搖頭,搬起滿箱子略顯寒磣的農夫山泉去找隊友。
趙雲桑在花花綠綠的飲料瓶裏翻找半天,終於選定一瓶桃子味脈動,滿意道:“就這個吧。”
她又擡起頭,詢問:“你喜歡喝桃子味兒脈……”
後半截消音了。
不知何時,伏盛正彎腰湊近她,雙手扶着膝蓋,和她離得很近。
大庭廣衆下的親近。
看臺上有女生驚訝的瞪大眼,胳膊猛杵身旁小姐妹。
趙雲桑莫名緊張起來。
咋、咋啦……
打量她半響,伏盛若有所思地眯起眼,陽光正盛,襯得他瞳色淺,像兩顆乾淨的琥珀色玻璃珠。
他說:“你有點奇怪啊。”
少年身子傾低,領口微微下墜,清冽的柑橘味兒若有若無。
趙雲桑臉一下子就紅了,強忍住撲倒他的衝動,矜持地匆匆掃了眼。
看到少年平直凸出的鎖骨,和白皙凹陷的鎖骨窩。
她才發現,原來伏盛是戴了掛飾的,一根紅繩串着玉石,似乎是平安扣的形狀,色澤瑩潤,隱隱流光。
平時都隱在衣領裏,現在微微露個尖兒出來了。
腦子裏不受控制的浮現網上看到的鎖骨養魚和鎖骨放硬幣的限制級場景,趙雲桑咽咽口水,強裝淡定。
她反問:“怎麼奇怪了?”
理智和情感來回糾結,一邊希望伏盛發現,一邊又不想讓伏盛發現。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伏盛單手擰開瓶蓋,喝了口,喉尖上下滾動,而後似笑非笑的低頭瞧她。
“說吧。”他道,“是不是又做什麼扣分的事了?”
“……”
小鹿啪嘰摔死。
趙雲桑面無表情。
媽的。
扣你丫個大西瓜,單身到老吧狗直男!
校際籃球賽很快結束,南一中毫無懸念的拿了冠軍。
沒能看到學神上場比賽,許多人惋惜不已,但也爲一中驕傲。
熱鬧的氛圍散去,校內重新響起朗朗讀書聲,一切迴歸正軌。
週三中午上完最後一節數學課,瘦猴來二班門口找趙雲桑喫飯。
趙雲桑收拾完東西,走到前門,看到瘦猴旁邊缺個人。
她問:“胖子呢?”
“他親哥今兒結婚,請假回家去了。”瘦猴跟她一起並肩往樓下走。
趙雲桑哦了聲。
兩人聊起其他話題,都默契的沒再提起姜琪。
風火輪qq羣解散了,四人小羣體也變成了三個人,姜琪主動退出。
瘦猴和胖子聽說了事情經過,唏噓不已。男生的神經比較粗,心思也沒有女生那麼敏感,除了替趙雲桑憤慨,並沒有特別大的情緒波動。
但說是粗神經吧,八卦起來倒是比誰都起勁。
趙雲桑對伏盛那點兒不爲人知的小心思,是瘦猴最先看出來的。
那時候姜琪還沒走,瘦猴和胖子把她圍在操場上,嚴刑拷問。
三個人各自站個角落,像三堂會審一樣,就差拿燈照着她了。
趙雲桑本來還想打個哈哈隨便應付過去,但架不住瘦猴條條例子推理論證,只得承認她對伏盛有意思。
“誒,我就納了悶了。”趙雲桑被迫承認後,又沒好氣地擡腳踹向瘦猴,“你他媽要是把這點觀察力用到數學上,還愁證明題寫不出來嗎?”
“桑哥,”瘦猴熟練地躲開,還要逗她,“你是不是臉紅了桑哥?”
“閉上你的鳥嘴!”
趙雲桑氣急敗壞又是一腳:“少說一句能憋死你咋的!”
看出這個臉皮厚如城牆的姑娘是拆穿心思,惱羞成怒不好意思了,胖子和姜琪相視一笑,感慨嘆氣。
唉,徹底栽了。
……
週三推出新菜品,食堂裏學生很多,哪個窗口前都隊如長龍。
隊伍緩慢有序前行。
好不容易打完飯,瘦猴一手端一個餐盤,兩份可樂雞翅和小炒肉,往提前佔好的座位走去。
等趙雲桑終於一句話嘆三口氣的講完她前幾天在球場上爲伏盛送水的事,兩人也走到了桌邊。
“你說,”趙雲桑簡直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哪一步出問題了?”
瘦猴把餐盤放在桌上,筷子遞給她,隨口道:“可能不是你的問題,是姓伏的情商低,腦子不開竅。”
自從趙雲桑承認喜歡伏盛後,他和胖子都不再喊小白臉三個字了。
“說誰情商低呢?”
趙雲桑護短,將手裏的一杯檸檬水往瘦猴跟前不輕不重一放,威脅似的睨他一眼,“你情商高,母胎solo十七年也沒見你找到對象啊。”
瘦猴:“……”
果然。
愛會消失。
女人都是重色輕友的傢伙。
“那行,就是你的問題。”瘦猴將吸管插進檸檬水裏,瞧她有點不太高興,自行搭臺階妥協,“可能是你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我不夠明顯?”誰知趙雲桑眉頭一擰,眼神愈發狐疑,“我就差把老子要泡你五個字寫到臉上了吧?”
“……你倆都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做野生情感分析師。”
瘦猴深嘆口氣,態度誠懇,“鄙人一個學渣實在不配揣測學霸們的想法。你別問我了桑哥,你去找個二班的問問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