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要到了，宛大進入複習月。趙雲桑又起早貪黑去圖書館搶位置複習，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十二月二十五號那天是聖誕節，也是伏盛的生日。
趙雲桑提前一個星期就在微信上向伏盛隱晦打聽，他想要什麼。
不知道伏盛是察覺了，還是真沒什麼喜歡的，每次都問不出答案。
【樹上rapper：你啥也不缺嗎？】
伏盛不明就裏：【哪方面？】
趙雲桑想了想：【呃，各個方面嘛，有什麼想要的沒。】
那邊沉默了會兒：【你。】
隔上兩秒，又慢悠悠地繼續：【問這個幹嘛。】
“……操。”在圖書館複習的趙雲桑盯着那個“你”字，心臟差點罷工了，連忙拍着胸口平緩心跳。
媽的。
回個信息還大喘氣，嚇死她了。
但“你”後面也不該是句號啊。
嚴謹的漢語言研究者小趙同志咬着筆桿，沒敢確定，覺得還是不要想太多比較好，繼續回覆伏盛。
【樹上rapper：哦，記者部在做一個關於大學生物資缺乏的統計表，本部長就順便採訪一下你。】
這理由夠冠冕堂皇了吧。
伏盛應該是相信了：【這樣啊，但我好像不缺東西。】
趙雲桑不死心：【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缺？】
一層樓之隔，伏盛正在趙雲桑樓上的閱覽室裏找資料，手機在兜裏，被置頂的那位持續發消息過來。
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伏盛舌尖抵了下腮幫，一手在書架裏認真翻，右手卻不太正經地敲下一行字。
【還缺個女朋友。】
……算了。
伏盛想，萬一嚇到她。
於是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重新打上去，發送。
【伏盛：真的真的不缺。】
“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半天，答案依舊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趙雲桑嘆氣：【好，那你忙吧。】
轉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四號，離伏盛的生日只剩下一天。
趙雲桑上完兩節專業課，中午拉着褚萌一起到宛大附近的商場逛街。
臨近聖誕節，商場裏的裝飾物大多換成紅色，連門口迎接的工作人員都戴上了可愛的麋鹿髮箍。
天井中央垂下聖誕樹氣球，在歡快的英文歌曲中，軟乎乎地搖晃着。
身爲一個月光族，褚萌對逛街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不熱情：“有啥好逛的啊。到月底了又沒錢，喜歡的都看得見摸不着，你這不折磨我嗎？”
“沒折磨你。”趙雲桑站在比褚萌高一級的電梯臺階上，笑眯眯地伸手勾她下巴，“今天讓你過把癮。”
褚萌一把拍掉她的手：“什麼癮？”
“和富婆做姐妹的癮。”趙雲桑衝褚萌打個響指。
上星期被趙信松半夜一通罵，反而把趙雲桑罵清醒了。
如果怎麼也擺脫不了songya未來管理人的身份，那她爲什麼委屈着，不如安心享受金錢與地位帶來的便利。
女人嘛，千萬別和自己過不去。
“真的假的？”褚萌半信半疑，雖然知道這傢伙有錢，但看她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也有些不靠譜，又問，“咱倆現在是去哪兒？”
都坐了三層電梯了。
趙雲桑說：“四樓。”
褚萌哦了聲，停幾秒，猛地擡起頭，一把扯住趙雲桑衣袖，睜大眼睛，“四樓？！姐姐，你知道四樓賣什麼嗎？貴的要死的奢侈品啊！我兜裏可比臉乾淨，讓我去丟人嗎？”
“沒事，”趙雲桑雲淡風輕地拽回袖子，“要不你跟我打個賭？等會兒逛完商場出去，你會喊我爸爸。”
褚萌撇嘴，嗤之以鼻：“這是啥賭，我還喊你爺爺呢。”
扶手電梯很快到四樓。
放眼望去皆是各種輕奢專櫃，每一家都透露着“我很貴你買不起”的氣息，連客人都比下面幾層少些。
“從這兒，”趙雲桑帶着褚萌往前走，隨手指了一家飾品店，又以天井爲圓心，順着飾品店畫了半個圓，停在正對面那家服裝店上，說，“到那兒，你都隨便逛，有喜歡的就買，結賬的時候報一下我名字就行了。”
褚萌被她這指點江山的氣勢震撼到了，抖着嗓子問：“沒忽悠我？”
看她不像在開玩笑，褚萌慢慢反應過來了：“……別告訴我，這些店都是你家開的。我會承受不住。”
天天和你一起擼串喝酒蹭喫蹭喝的小姐妹是隱藏ceo，這事擱誰身上，一時半會兒都有點難以相信。
趙雲桑好笑：“怎麼會是我家開的。”
褚萌鬆了口氣，那就好。
“我家收購了而已。”趙雲桑補充。
褚萌：“……”
彷彿在褚萌頭頂看到一朵雲，把她劈的外焦裏嫩，趙雲桑挑起眉梢：“讓你買個夠，你不高興？”
“高興。”褚萌忽然拉住趙雲桑的雙手，誠懇道，“我只是在反思，我以前爲什麼總對你使用暴力，如今看來，高低是我有點不識好歹了。”
趙雲桑忍住笑，抽回手：“嗯，你知道就行。”
“剛纔那個賭太算數了，不用等到出去，我現在就可以喊。”褚萌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開口，“爸爸。”
“乖。”趙雲桑摸摸褚萌的滿頭綠毛，在二十歲妙齡喜當爹。
很快接受這個幸福的現實，褚兒子歡天喜地地奔着一家服飾店去了。
趙雲桑沒忘記自己來商場的最終目的，褚萌一走遠，她立刻鑽進某家男士首飾輕奢品專賣店。
老闆在店裏看她好長時間了，早就和底下兩個幫忙的姑娘交待好，等趙雲桑轉身，立刻擺出最甜的微笑。
“小趙總，歡迎光臨。”
聽到這個稱呼，趙雲桑不小心同手同腳了兩步，尷尬地腳趾抓地。
“別，別這樣喊我。”趙雲桑在公司年會上見過這家老闆，對她咧咧嘴，“叫我名字就行了。”
“好的。”老闆對導購使個眼色。
導購姑娘立刻湊上來，標準的八顆牙職業笑容：“趙小姐，您想買什麼呢？我可以給您提些參考建議。”
趙雲桑問：“有哪些適合送給男性朋友的禮物嗎？”
“有的，但也分不同階段。請問您這位男性朋友的年齡範圍在？”
趙雲桑想了想：“二十一吧。”
明天就是二十一歲整了。
導購說：“您跟我來。”
趙雲桑被帶到手錶專櫃前，剔透的玻璃櫃中碼放着一排排男士手錶，做工精緻，有些還在搖表器裏輕晃。
大致掃了眼價格，最便宜的那塊機械錶，也要四千多。
之前注意到伏盛的手腕空着，趙雲桑考慮過送他一塊表，但後來百度了下，知道送表的人也要有身份。
她現在只是伏盛的一個朋友，不同禮物代表的意義都有界限。
況且太貴的東西，伏盛不會收吧。
趙雲桑想到這兒，問導購：“這個算了吧，有其他推薦嗎？”
“這邊還有些男士飾品。”導購帶她走向店裏另一側，“掛飾手飾都有，適合送給朋友，您可以看看。”
趙雲桑站在玻璃櫃前，隨意地掃了圈，目光在擺放到靠近前排的一條手鍊上停住。
是swarovski的infinity系列，質地柔軟的黑色細皮繩，中間用偏高階的玫瑰金色∞型雙環銜接着，上面零星嵌有幾顆打磨得細膩透亮的黑晶石，尾端用細皮繩編織了一小段可調節活釦。
安靜放於白燈下，金屬色澤的雙環莫名有種清冷而剋制的既視感。
和伏盛的氣場太搭了。
不等導購介紹，趙雲桑目不轉睛地盯着手鍊，伸手指了下，說：“就這個吧，麻煩幫我包起來。”
手鍊才七百出頭，價格挺合適。
老闆效率很高的裝好手鍊，放進袋子裏遞給趙雲桑。
“謝謝。”趙雲桑刷卡付款，擡頭時看見老闆臉上曖昧的笑容。
她懵了下，反應過來：“哦，我一個……同學明天過生日，我正好來逛商場，就給他挑個禮物回去。”
不解釋還好，解釋完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闆快三十歲，能不知道這些小年輕心裏想的什麼嗎，要不然剛纔還說是朋友，現在怎麼又成同學了。
“嗯嗯，”老闆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小趙總……啊不，趙小姐，您放心，我們的嘴都很嚴實，不會告訴趙總的。”
趙雲桑：“……”
她突然就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