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萌開完週四的例會，從圖書館回到宿舍的路上，一直在迷茫。
她不知道爲啥從來對自己都是公事公辦態度的高嶺之花伏會長，竟然在會議結束後主動喊住她，跟她打聽趙雲桑和顧郝的事情。
這不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還是說，伏盛和趙雲桑真的有什麼？
褚萌進了宿舍樓，和追劇的宿管阿姨隨口打過招呼，一邊拐彎上樓，一邊從兜裏摸出手機，直接點進微信找到趙雲桑，想刷刷她的朋友圈。
可惜趙姑娘是個懶貨，朋友圈最近一條都是去年開學更新的。
褚萌沒能在趙雲桑這找到蛛絲馬跡，又不死心地去看伏盛。
伏系草就比趙雲桑好點了，起碼跨年的時候還發了條煙花照片。
看樣子是在某個廣場上跨年，煙花快到尾聲，點點未落的光亮如同星星，嵌在半透明的墨藍色天幕上。
褚萌往下翻了翻，只看見共同好友趙雲桑給伏盛點了贊，沒有評論。
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褚?江戶川?萌摸了摸下巴，覺得是自己多疑了，也許伏盛只是單純關心一下高中同學的戀愛情況呢，畢竟趙雲桑這倒黴孩子把人初吻給搶了。
想到這，褚萌準備退出朋友圈，又眼尖地瞅見照片一角。
沒拍到人，入鏡的只有女生指向煙花的一隻手，袖口露出小截馬卡龍色的羽絨服，手腕白皙纖瘦。
褚萌在樓梯上站住腳，使勁把照片放大到模糊，越看心裏越慌。
老天爺啊。
學校貼吧裏磕的那啥勞什子浮雲cp不會是真的吧？
這件事就像魚能在天上飛一樣不可思議，褚萌收起手機，幾步跑上最後兩層樓梯，啪地推開610宿舍門。
丁歡和莫梨都不在，趙雲桑正趴在牀上看《小豬佩奇》。
不知道劇情走到哪兒了，趙雲桑戴着耳機笑得在牀上來回翻。今早沒課，她連頭髮都沒收拾，亂糟糟紮了個丸子，幼稚的睡衣和兔耳毛線襪。
——不可能。
看到這麼不修邊幅的趙雲桑，褚萌立刻推翻剛纔的猜測。
伏盛能看上這貨哪一點？
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回來啦？”聽到門口動靜，趙雲桑探頭瞅她一眼，見她鞋也不脫門也不關，就站自己牀下發呆，納悶，“杵這幹啥呢？你們副會長又罵你了？”
“……沒有。”褚萌回過神，擡頭看向趙雲桑，慢慢開口道，“我問你個事，你要如實回答我。”
“你說。”她表情挺嚴肅，趙雲桑以爲出什麼事了，摘掉一隻耳機。
不想褚萌一本正經地問：“你不說你親了伏盛兩回嗎，第二次是啥時候？”
趙雲桑：“……？”
“你有病吧，”趙雲桑用看村口二傻子的眼神上下掃她一遭，“閒你就找個廠子納鞋底，省地一天天淨說胡話。”
“不是啊，”褚萌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順着梯子爬上趙雲桑的牀，“你跟我說說唄，我保證不出去亂講。”
脆弱的小牀經受不起褚萌同志地折騰，咯吱咯吱響，趙雲桑略微驚恐地瞧着她：“有話能不能下去說，要是牀塌了你讓我今晚睡哪兒？”
“睡我牀上，”褚萌堅持要從趙雲桑這找到真相，“說吧。”
“可我不記得了呀。”趙雲桑往後拖着動畫片進度條，無奈道，“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誰記那麼清楚。”
她也沒說謊。
雖然這件事日期確實清楚，但具體發生經過她是真不記得了。總不能和褚萌坦白是她先強吻伏盛吧？那她以後在褚萌面前還要不要臉了。
褚萌半信半疑：“真的？”
趙雲桑眼睛盯着吹風機豬，毫不走心地豎起手指發誓：“真的。”
門板吱呀一聲推開，接着傳來丁歡疑惑的聲音：“咦，門咋沒關？”
褚萌一拍額頭：“我剛忘了。”
丁歡慢吞吞地挪進來，反手關上門，艱難地將懷裏一堆快遞盒放在桌面上，大大小小能有二十多個。
丁歡嗯了聲，脫掉外套掛在牀欄上，吐槽：“我對象給我買的新年禮物，他說不知道哪種顏色適合我，就各種色號都買了支，太燒錢了。”
話是這麼說，臉上卻都是甜蜜的笑。
“你夠了，”褚萌及時制止，“秀恩愛前請考慮一下我們單身狗的感受。”
丁歡哈哈大笑。
兩人一起站在桌邊拆快遞盒，有隻口紅是爛番茄色，丁歡擰開蓋子試了試，說：“汶街有家特好喫的番茄肥牛面，等週末可以一起去喫。”
這就是典型的喫貨。無論手裏在做什麼事，三句話離不開乾飯。
趙雲桑本來在看動畫片，聽到丁歡的話，纔想起還欠伏盛一頓飯。
課程表裏顯示明天和後天下午都沒有課，於是給伏盛發微信。
【樹上rapper：在不？】
【樹上rapper：敢問伏同學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喫飯吖～】
伏盛可能在忙，沒回。
趙雲桑繼續看《小豬佩奇》，過了會兒，微信進來兩條消息。
【伏盛：我這幾天做實驗，時間安排的太滿了。】
【伏盛：下週可以嗎？】
說不失望是假的，趙雲桑咬了咬腮幫，回他：【好，那你忙吧。】
天氣回暖，很快到了四月份。處處草長鶯飛，樹梢枝葉冒新芽。
趙雲桑依舊在週日去給家教的小姑娘補課，到下午六點，領了工資準備離開時，小姑娘的媽媽問她，能不能幫忙找個數學老師。
之前那個數學老師也是和趙雲桑差不多的名牌學校大學生，只是家裏出了點事，可能不會再來了。
“行，”趙雲桑說，“我回去幫您在我們學校問問吧。”
宛大的數學專業人才濟濟，但大都忙着參加比賽積累華點，爲畢業就職打基礎，沒誰願意分精力做家教。
趙雲桑問了一圈沒找到人，正想轉給別的專業，突然想起顧郝，於是在微信上問他數學怎麼樣。
顧郝的頭像很簡單，就是個毛筆寫的楷體顧，微信名字也叫顧。
【顧：高考142，怎麼了？】
這個分數足夠了。
趙雲桑立刻把家教工作推給他，解釋：【週日上午八點到十一點，一小時三百塊，你要是覺得可以，我等會兒再把具體地址發給你。】
顧郝猶豫幾分鐘，答應：【那我去試試吧，謝謝你了。】
【樹上rapper：沒事。】
趙雲桑一直記得當初顧郝在網吧的兼職是因爲她和褚萌才丟掉的，總覺得欠個人情，現在剛好補上。
和顧郝聊完家教的事，趙雲桑返回主頁，一眼瞧見被她置頂的伏盛頭像，最近都沒怎麼聯繫過。
她欠伏盛的飯直到現在也沒還，被實驗操控的理科生真是好忙啊。
四月中旬，期中考試結束，丁歡帶她們去吃了次體驗超棒的日料。
結完賬出來後，趙雲桑站在日料店懸掛的紅燈籠下等其他三人，無意中往街道對面瞧了眼，頓住了。
對面也是家餐廳。
最近持續升溫，年輕男人穿了件版型休閒的牛仔外套，領口翻出衛衣帽子，正站在餐廳外低頭看手機。
即使瞧不清臉，只看身材也是個高腿長，寬肩窄腰，往陽光底下一站就是道非常惹眼的風景線。
除了伏盛還能是誰。
而後，穿着咖色薄風衣的長髮女生從旋轉玻璃門裏出來，眉眼清麗，快步走到伏盛旁邊，和他一起離開。
……行啊。
目睹這一幕的趙雲桑平靜地磨了磨後槽牙，面無表情地想。
看來某人沒空和自己喫飯，卻有時間和沈佟一塊兒聚餐。
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