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伏盛的備註是男朋友。
【男朋友:醒了嗎?】
【男朋友:他們說青省特產是草莓,你喫嗎?我給你帶些回去。】
【男朋友:這隻貓長得和你家那隻挺像。[圖片]】
【男朋友:?人呢。】
【男朋友:在幹嘛?怎麼不理我。】
……
趙雲桑翻到最近那條,伏盛問她喫晚飯了沒。
她剛想回,手機叮咚一聲。
然後。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響了十幾次,才安靜下來。
從上往下,一溜紅通通的紅包。
趙雲桑:“?”
被這個操作驚地手一抖,不小心點開個紅包,嘩啦,收款到賬。
【您已收取男朋友紅包520元。】
不會十幾個520元吧?
趙雲桑沒敢再點了。
【樹上rapper:你被盜號了?給我發這麼多紅包乾嘛。】
那邊秒回:【釣財迷。】
【……】被釣的財迷表示無語,解釋,【我最近在準備重要的事。】
【哦。】伏盛不鹹不淡地回,【比你男朋友都重要。】
不知道怎麼的。
趙雲桑忽然從手機裏聞到一股子哀怨的味道。
她沒忍住笑,趕緊哄道:【哪兒有,別胡說,你最重要。】
那邊慢吞吞地發了個湯圓醬白眼表情包,還是從她這兒“偷”的。
——這男人真越來越幼稚了。
趙雲桑心裏小槽,眼睛卻彎成月牙兒,繼續進行甜言蜜語哄人攻勢。
好不容易把伏系草的毛捋順,趙雲桑想了想,又發一句:【你們在青省的比賽什麼時候結束?】
【男朋友:下週二。怎麼?】
趙雲桑算了下時間,辯論賽決賽結束應該還能趕上。
【樹上rapper:不怎麼。你好好比賽,等到時候我給你個驚喜。】
伏盛很快發來:【好。】
在微信上互道晚安,趙雲桑找出睡衣到衛生間洗漱,臨睡前接到江市的電話,她一直沒有存外婆的號碼。
腦子卻記得很清楚。
“喂,桑桑啊。”
趙雲桑嗯了聲,從牀頭櫃上拿下本關於辯論的書。
她總是冷淡,外婆習慣了:“都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趙雲桑翻到被書籤夾起的那頁,說:“準備睡。”
“哦。”外婆訥訥地應了聲,沉默半秒,又找到個話題,“聽桉桉說,你最近在忙辯論賽的事?”
“嗯。”趙雲桉在江大是辯論協會主席,趙雲桑昨天向他取過經。
那邊的話匣子又打開了:“那你多跟你哥請教一下啊,他初中就是學校什麼辯論隊的。你們初中也有吧?你初中是不是在南一中來着?”
翻書的手指頓了下,趙雲桑覺得好笑:“我初中在南大附中。”
“哦哦,是外婆記錯了。”電話那邊尷尬地笑了聲。
兩人接着聊了幾句,最後外婆讓趙雲桑放暑假了回江市玩兒。
她敷衍道再說吧,掛斷了。
回江市?
趙雲桑把手機和書一起扔上牀頭櫃,啪嗒按滅臥室的所有燈。
江市於她而言,從不算“回”。
辯論賽共有八隊參加,兩兩抽籤一隊勝出四隊,再抽籤,兩兩一隊勝出兩隊,直接比賽選出最後贏隊,代表宛大去青省參加八校辯論聯賽。
辯論賽當天,三位室友都來給趙雲桑加油,還有專業裏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和記者部的小幹事們。
褚萌和丁歡非常豪橫地扯了張一米長半米寬的大紅色橫幅。
上書:雲桑雲桑!護你成王!
土到極致便是潮。
這都不算什麼。
褚萌同志甚至拿着個電音喇叭,站在觀衆席裏,招呼一羣人給閨蜜進行激情應援:“趙雲桑——你最狂——順你猖——逆你亡——!!”
賽廳天花板都顫了三顫。
全場靜默,然後狂笑不止,連評委席上的幾位教授都笑懵了。
候場區的參賽選手自然也全聽見了,包括顧郝在內的隊友忍俊不禁。
趙雲桑尷尬地想死,默默將衛衣帽子扣上,一抽帽繩打個死結。
恨不得再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初賽很快開始。
趙雲桑是隊裏的二辯。
因爲隊友普遍覺得她陳述觀點的眼神很有殺氣,即使到時候辯不贏,也可以震懾住對方爭取時間。
這段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趙雲桑起身辯論,條理分明,邏輯清晰,語速不快不慢,但很有威壓感。
臺下評委接耳私語,頻頻點頭。
“以上就是我的觀點。”趙雲桑對正方二辯微微一笑,大方落座。
從頭到尾都從容不迫。
隊友向她投來讚賞的目光,紛紛在桌下豎起拇指。
只有顧郝看到,女生在坐下後,不動聲色鬆了口氣,又將生理性顫抖的右手藏在桌底,強撐出淡定神色。
顧郝收回視線,心起疑雲。
他一直以爲趙雲桑這種姑娘,是無拘無束,浪天浪地的類型。
原來她,那麼害怕嗎。
……
幾個精彩回合過後,比賽結束,趙雲桑隊獲得初賽勝利。
大家都挺意外能贏,他們是臨時組的隊,也不怎麼靠譜,就來湊個熱鬧,還想着開局會被pass。
有人提出聚餐慶祝,趙雲桑沒去。
她是在比賽前一天才知道隊裏有學生退出,顧郝被借來幫忙補救。
之前顧郝對她態度曖昧,她有了男朋友,自然要避個嫌。
室友們在後臺等着,一看見趙雲桑就激動地抱上去。
“出息了出息了,”丁歡踮腳摸摸她的頭,“桑桑你今天帥炸了!”
莫梨也說:“很棒。”
但趙雲桑並不關心這件事,她伸手拿過丁歡抱在懷裏的橫幅,狐疑地問:“你們從哪搞的這玩意兒?”
“哦,”丁歡說,“我在拼多多上砍價定製的,12塊8,老划算了。”
“……”趙雲桑無言以對。
又扭頭看向褚萌。
不等她開口,褚萌主動交待,擠眉弄眼:“那些都是我特地給你請的托兒,20塊錢一小時,免費贈送鼓掌歡呼吹口哨服務,咋樣,夠意思吧?”
趙雲桑:“……”
服了。
這都是羣什麼品種的憨憨。
可能是上天眷顧錦鯉附體,趙雲桑隊不但挺入複賽,還苟進了決賽。複賽裏她表現突出,成了最佳辯手。
第二輪複賽結束。
趙雲桑在歡呼聲中帶隊友下臺,在候場區看見沈佟。
兩人隔着段不遠的距離對視。
趙雲桑率先移開目光,讓隊友先離開,她去儲物櫃那裏拿挎包。
儲物櫃有些年頭了,鎖芯生鏽不好開,趙雲桑用鑰匙擰了會兒,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停在她身後。
她沒回頭,專心擰鎖。
沈佟在後面看了她一會兒,語氣平淡地道:“上場表現不錯。”
趙雲桑不卑不亢:“謝謝。”
“但骨子裏自信還是不夠,”沈佟接着補充,微微俯身湊近她,猶如高高在上的提點,“你要想站在他身邊,就得努力把背挺直了。”
“……”
捏着鑰匙的手指一頓,趙雲桑眼神涼上幾分,沒接她的話茬。
沈佟說完,轉身走了。
褚萌剛到候場區就撞見兩人一前一後低聲談話,她離得遠聽不清。等沈佟走後,過去搭住趙雲桑的肩。
“她跟你說了什麼?”褚萌問。
咔噠。
鎖終於擰開,趙雲桑收了鑰匙,從櫃裏拿出挎包:“沒什麼。”
褚萌當然不信,但趙雲桑擺明了不願多提,就沒再問。
回頭又瞧了眼沈佟離開的方向,褚萌提醒道:“她也進決賽了,你倆肯定會撞上,好好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