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笑,走到馮鬱錦身邊,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馮鬱錦的腦袋,然後把手掌重重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p>
“這裏啊,是郊區。人呢,都是些大老頭子和大老婆子。小姑娘一個人呆着,總是會有危險的。還是趕緊下去吧,在這上面吹風也會着涼的。”老人語重心長的話語讓馮鬱錦再次溼了眼眶。</p>
“宮……”似是想起了什麼,馮鬱錦連忙回頭找宮時淮,身後卻是空蕩蕩的一片。</p>
她以爲他會在。</p>
所以她沒有任何顧慮。</p>
但是他不在。</p>
馮鬱錦感到有些失落。</p>
老人似乎看懂了馮鬱錦的動作,輕輕地開口:“那小夥子剛纔一直在你身後,只是剛纔他走了,去幫忙佈置葬禮了。”</p>
那老人提起葬禮時眉間一片淡然,好似早已看透了人世,不會畏懼死亡。</p>
“看透了?”</p>
那老人聽到馮鬱錦的疑問後,笑了起來:“什麼叫看透,什麼又叫看不透?”</p>
燈光下,馮鬱錦能清楚地看見老人眼睛裏透出的慈愛。</p>
這時,她們早就來到了屋裏,坐在昏暗的燈光下聊着天。</p>
“看見沒,今天走的那個。”老人指着外面,對馮鬱錦說,“那是我的閨蜜啊,從小的發小啊,沒想到她竟然在我前面,唉……”</p>
“她早在三天前就跟我說,她快不行了,她那兒子,她是指望不上了,她能指望上的只有你。她說了,前幾天來的那個小姑娘啊,真像她想象中的女兒……你知道嗎,她年輕時最大的夢想就是生一對龍鳳胎……”馮鬱錦看着老人的眼眸,突然有些羞愧。</p>
“孩子,”老人抓起馮鬱錦的手,說,“你想的太多了,孩子,她要的只是有人給她送終,她不求別的啦。”</p>
“我們這把年紀了,還能求什麼呢?”</p>
過了好一會,老人才喃喃自語:“求的,不過是別白發人送黑髮人罷了。”</p>
毫無緣由的,她想起了她的母親。眼眶,再次囤積起了淚水。</p>
“奶奶,你說,我總是哭,是不是一點也不堅強?”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想讓自己哭。</p>
馮鬱錦問了一個傻傻的問題,她明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倔強的想從老人那裏得到答案。</p>
“懦弱的哭,那是惹人煩的。但是,因爲感動留下的淚水,卻是偉大的。”</p>
“那……因爲個人情感呢……”</p>
“那說明,你是一個有思想的人。”</p>
見馮鬱錦好久都沒說話,老人又說:“世界上好多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不過是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p>
老人輕輕地把馮鬱錦的淚水抹去,問:“孩子,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痛苦嗎?”</p>
“我找不到母親了。”</p>
我把她弄丟了。</p>
五歲那年,我本應該拉着她,不讓她走。</p>
但是我沒有。</p>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四年。</p>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但是在徹底昏迷之前還是聽到了老人的話:“你的母親,一直在你身邊。她,與你同在。”</p>
她徹底跌入黑暗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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