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明鎮夜色已深,幾人站在屋前對峙,一時無言。靈明鎮此時也是一片寂靜,昔日繁華之地已經荒涼破敗,屋舍隱沒在夜霧之中,與蘇卿文四人相對不語。

    系統劇情保護機制已開啓。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蘇卿文明顯能感覺到,有什麼詭異的事情要發生了。

    蘇卿文心中不安,握緊了手中的玉笛。修仙之人本就耳聰目明,身旁突然傳來的很微小的木門挪動聲,都清晰地闖進了蘇卿文的耳朵裏。

    蘇卿文僵硬地擡頭看去,只見方纔他們看過的那間無人的空屋子裏,突然冒出了人影。

    有人在那裏!

    不對,是鬼!他撞見鬼了!

    蘇卿文略帶驚恐的目光正對上一雙驚慌的眼瞳。眼瞳的主人發覺自己被發現了,瑟縮着左右閃躲了幾下,忽然快速後退,重新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原來那是人。

    蘇卿文被嚇得不輕,面上撐着冷淡,牙齒早就哆嗦成了篩子。

    風雅微露疑惑:“方纔這裏明明無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卿文暗自垂淚:這爲了推動劇情,乾脆連邏輯也不要了嗎?主角cp都在懷疑人生啊!

    青壺見事情峯迴路轉,又上去敲了敲門。這門卻無人應答。

    秦霄看着幾人動作,在一旁吊兒郎當道:“他們是不會開門的。我們現在身上還穿着清修山的道服,他們躲在暗處,肯定是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但他們依然如此躲避我們。定是有什麼緣由。”

    秦霄捏着劍穗繞着花樣,狀似無意又道:“依我看,靈明鎮裏面的這隻鬼妖,應當是歡迎我們進來的纔是。我們找她沒有用,不若直接喊那鬼妖出來。”

    “就算我們現在看不見那隻鬼妖,鬼妖也一定隱沒在暗處,甚至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有可能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秦霄輕佻地笑了一下,掃向綿延在街道兩旁的屋舍,眼含興味:“反觀那鬼妖,既然他不來殺掉我們,定是對我們還有需求……”

    蘇卿文聽着蠻有道理,但細細一想,這其中大多是秦霄的推測,可行不可行還是另外一說。

    青壺沉臉看向蘇卿文,要蘇卿文拿個主意:“那該如何是好?”

    蘇卿文沒有說話,回看青壺,心中無奈:看我做什麼,我就是個走劇情的npc,同是npc,乖乖跟着男主走劇情就好。

    衆人一時之間停在了原地,沒有向西走,也沒有向東走。蘇卿文看着兩個主角一西一東,互不相容,不住地頭疼起來。

    系統又發出聲音:【檢測到劇情停滯不前,將再次開啓劇情強制系統。】

    蘇卿文驚喜擡頭。

    系統話音剛落,四人面前的屋門再次緩慢地打開,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出現在四人面前。女人眼睛在幾人之間流轉了一下,接着毫不猶豫地衝向秦霄,抓着秦霄的衣角哭訴道:“求仙家憐惜!”

    蘇卿文當即石化。原來這小說世界中的女人,面對男主,都這麼豪放的嗎?

    秦霄抱臂默不作聲地看着女人,女人見沒有人理會自己,似乎冷靜下來,摸了眼淚,怯弱地看着四周,又飛快地轉身縮進了屋子裏。屋門卻沒有關上,黑色的洞口對着幾人露出獠牙,似是在無聲地發出邀請。

    秦霄當機立斷走到了那處屋子跟前,走了進去。風雅等人也隨着秦霄的腳步,邁進了屋子。

    走在最後的蘇卿文無聲地嘆息了一句,認命般踏進了屋子。

    他果然不能對系統強制劇情抱有什麼期待。這麼辣眼睛、無邏輯的劇情,下次簽約也鐵定廢了。

    屋子裏的血跡已經完全消失,眼前這屋舍已然一新,雖然很小,卻難得乾淨整潔,所有物品整齊地歸置在應在的位置。而女人兀自坐在牀上,低垂着頭,手指不停地攪動着裙角,似乎在猶豫些什麼。

    不過是半息的時間,女人擡起了頭,面色依舊蒼白,眼裏卻多了幾分堅決:“求衆仙家憐惜小女子,小女子不想死在這裏!”女人劇烈地喘着粗氣,“那鬼妖威脅我們,要是把靈明鎮的事情告訴別人,他就立時要了我們的命。反正這地獄般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我不怕死,我告訴你們。”

    “這鬼妖是半個月之前,突然出現在靈明鎮的。不知爲何在靈明鎮大開殺戒,城中人都見識過他的力量……”女人眼中又是忌恨,又是懼怕,“原本好生生的人,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化成了肉沫。我記得血流了整條街道,然後漫進了屋子,我待在家中,血整整浸溼了我好幾雙鞋子。“

    恐懼佔據了她的大腦,她不住地顫抖着身子,卻還是說了下去:“我在門縫裏看到,街道上有一支強大的鬼軍人組成的軍隊,他們穿着我沒有見過的盔甲,我看不見臉,他們的臉想被什麼霧氣遮擋住了一樣……“

    青壺見女人情緒不穩,面露不忍,安撫了幾句。女人漸漸好轉些許:“自那天以後,我就躲在家中不曾出去。我也聽說,王二蛋的孩子跑出去報信了,沒想到他真的成功了,找來了各位仙家。”

    秦霄面無表情,聽到女人說完,開口問道:“那鬼妖出現之前,鎮子裏可出現什麼奇異的事情?”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搖頭道:“鎮子裏日子也就那麼過着,每天都一樣……”

    站在一旁的風雅接話:“就像犬貓亂跑亂叫,某人頻繁走黴運,甚至有人做噩夢,都算奇異之事。請姑娘細細想想。”

    女人喃喃地重複了幾下,眼睛忽然一亮:“仙家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

    “大約一個月前,城西這邊有個教書先生晚上常被鬼魘住了。他鄰居可是怕得很,爲此專門搬到了別處去住。聽說啊,書生每天晚上都莫名大哭大叫,吵得整條街都醒了,全去他們家看熱鬧,幾人一商量,想把那個教書的弄醒再說。他媳婦也是頭疼,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的,卻死活把那幾個漢子攔了下來。

    她說,教師先生以前便有這種病——他媳婦覺得這是一種病,她以前也試過把教書的弄醒,那教書的也只是會短暫清醒一下,然後就暈了半個月呢。嚇得他媳婦以後再也不敢那麼弄了,只好每晚守着她男人,免得出什麼事情。

    本來以前還好,但一個月前是越來越頻繁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是這個樣子。不過,自從靈明鎮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待在家中不敢出去,但也從來沒見過那個教書的了,估計十有八九是已經死了。可惜了,本來考上了舉人可以混個官當一當的。就這麼沒了。“

    女人嘆息了幾句,似乎在同情教書先生的命運,還沒嘆息幾句,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向四人:“仙家的意思,不會是那個鬼妖是那個教書的招來的吧?我就知道,那個教書的看着老實,說不定心裏也是一肚子的壞水呢。我們靈明鎮的人也沒有虧待過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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