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文如此安慰着自己。
畢竟他只是一個替身貨,沒有見過那個場面,也發揮不了原身的力量,真要是把他派到戰場之上,他都想不出來自己會怎麼樣。
兩人匆匆拜別了藏劍山掌門。
剛出了門,蘇卿文就接到了來自風雅的信鴿。
蘇卿文收下了信鴿,見旁邊百越不住地瞟着自己,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信,故意問:“怎麼不見你那些寶貝徒弟給你寄信?不會見你走了,在山上開慶祝晚會吧?”
百越黑了臉:“囉嗦。”說着,他轉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們一會兒還要去拜訪這個道莊的掌門。
蘇卿文忍不住笑了出來,低頭扯開了信封,方看了兩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稟師尊:目前山峯一切安好,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小師弟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裏,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沒有絲毫出來的跡象。我們的飯也送不進去……徒弟有些擔心,所以徒弟想問問師尊,你走之前,小師弟可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秦洛肖不喫不喝?還把自己關了三天?
蘇卿文沉默着把信收了起來。
明明他走之前,秦洛肖還好好的,甚至還趴在他的肩頭哭了一場……
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卿文有些擔心,皺着眉翻動了一下手掌,一張空白信紙在空中浮現。蘇卿文以手指做筆,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後揮了揮右手,那張信眨眼之間變成了一隻信鴿,撲騰着翅膀越過了樹梢。
蘇卿文看着鴿子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轉身煩躁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方纔在信封上寫的是:如果他這封信到了山峯,秦洛肖若是還沒有出來的話,直接踹開他的門,撬開他的嘴,餵飯就是,無論什麼方法,我允了。
等二人再次集合,百越明顯發現蘇卿文心不在焉。他冷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蘇卿文也不想搭理百越,二人沉默着問候了此地掌門,各自回到了房間。
蘇卿文躺在牀上,隨手打開了系統,手指翻了翻,系統屏幕定在了當前任務點之上。
蘇卿文看着上面的字,心中更加煩躁。
修補好原身與百越的關係……
蘇卿文想起了百越那張臭臉,還有那張不留情的臭嘴。
得了,他還是寧願扣分,反正這麼多任務做了過來,他也沒有加多少積分。
無分一身輕。
蘇卿文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次日,蘇卿文是被百越嚇醒的。
百越拿了一份早點,繃着一張死人臉站在蘇卿文的窗前,隔着重疊的窗紗,蘇卿文只看到了瘦削的手腕僵在他的眼前,還有一身蒼白的道袍。
那一瞬間,蘇卿文三魂嚇走了七魄:“你在幹什麼?”
百越沉着聲音,怒瞪着蘇卿文,將手中的喫的甩了一下,直直砸在了蘇卿文身上:“這山裏的規矩,沒人要的早飯就會做成豬食。我怕浪費糧食,給你搶過來的。不感謝我就算了,你身爲峯主,怎麼如此咋咋呼呼?”
蘇卿文愣在了牀上。
百越是在嘲諷他是豬?
蘇卿文擡頭喚來一陣風,將窗紗糊在了百越臉上。
等蘇卿文收拾好,推開門,正看見百越雙手抱臂,抵在牆壁上,正與女主說話。
女主表情淡淡:“聽師尊說,你們今天要去藏劍山上看看。我是大弟子,我認識路,也參見過戰鬥,我可以幫上你們忙,請讓我跟着一起去。”
百越也表情淡淡:“那裏還有鬼妖在遊蕩,危險重重,我實在是不想帶上一個拖油瓶。”
他的意思是,怕女主有危險,所以不讓她去吧?怎麼表達成這個意思?。
蘇卿文嘆了口氣,方想說些什麼,又聽羅清道:“我沒有在與仙尊開玩笑的意思。如果你們帶我去了,只是在你們眼皮底下拖後腿。若果不帶我去,我很有可能自己偷偷過去,讓你們來收拾殘局。”
???
蘇卿文愣住了:女主這麼勇?
百越臉上閃過了無奈的神色:“你什麼非要去?”
羅清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長劍,聲音也淡淡的:“那天也有我的責任。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或許就有人不會死。我要過去,好歹給他們上柱香。”
恐怕不僅僅是要上柱香,是要過去調查一下,到底是什麼鬼妖策劃了這一切吧?
百越還想說些什麼,蘇卿文走了上去,拍了拍百越的肩膀,堵住了百越接下來的話:“這樣吧,我們答應帶你過去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羅清毫不猶豫:“請說。”
“貼上束縛符咒,你不可以離我超過一丈遠。”說着,蘇卿文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符咒,放在羅清眼前晃了晃。
羅清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徑自拿了下來,貼在了自己手臂上:“好。”
百越支吾着,怒瞪蘇卿文。
蘇卿文恍若不知,溫和地朝着羅清笑了笑,用力拍緊了剛剛在百越身上貼下的禁言符。
日上樹梢,三人略微修整了一番,衝着藏劍山而去。
藏劍山離得近,還有羅清帶路,穿了一條羊腸小道過去,不到正午,三人便站在了藏劍山腳下。
蘇卿文揮了揮身前的空氣:“鬼氣在山腳下也有……那天到底過去了多少鬼妖?”
羅清皺了眉:“我也不知,那夜黑壓壓地站了一片,跟蒼蠅一樣……估計有上千只。”
蘇卿文挑眉:“這麼多?”
蘇卿文早取下了百越身上的禁言符,百越聽着二人對話,冷哼一聲:“那夜不止藏劍山上出現了鬼妖,周圍附近也有幾個村莊遭到了鬼妖的襲擊,不過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傷亡。”
障眼法?還是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那幾個村莊?
三人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暫且收起了身邊劍器,徒步登上了藏劍山。
信鴿在上空鳴叫了一聲,風雅擡頭看向聲音來源處,伸手朝着信鴿揮了揮。信鴿轉了幾圈,落在了風雅手上。
身旁立馬有人圍了過來:“可是師尊回的信?他怎麼說?小師弟現在怎麼辦?”
大漢抱臂朝着這邊看了兩眼,又轉頭看向了那間竹屋,眉頭不由自主擰在了一起。
風雅輕聲安慰了那人幾句,打開了信封。看完信封內容後,風雅將信封交給了身旁的師弟,提高了嗓音朝着大漢說道:“二師弟,給我踹門。”
二師兄應了聲,大步走到了竹屋門前,擡腳向木門踢去。
木門似乎脆弱不堪,一下子就化成了粉末,落在了門檻處。
二師兄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風雅皺起眉:“按理來說,木門不會如此輕易倒下,上面施加了居住者的法力,堅不可摧……”
“小師弟……”有人喊了一聲。
風雅擡眼看去,只看見屋子靠牆處的一張牀上,秦洛肖緊閉着眼睛,側着身子昏倒在那裏。
風雅忙跑了過去,拍了拍秦洛肖的臉,秦洛肖卻雙目緊閉,紋絲不動。
“大師兄……你看阿肖手腕那裏!”
風雅聞言看去,卻看見秦洛肖手腕處緊緊被一條鐵鏈子禁錮住,風雅嘗試着扯了扯,那鐵鏈堅硬無比,用術法也破壞不了。
就只有一種可能,這種鐵鏈,只能有施術者解開。但這間屋子,從沒有人進去過。如此只有一種解釋,那鐵鏈是秦洛肖自己綁上的。
爲什麼?
“大師兄,阿肖腳上也有!”
風雅應了一聲,卻沒有去看。他趴在了秦洛肖身上,緊緊盯着秦洛肖——秦洛肖方纔動了一下眼皮。
“風雅?”秦洛肖晃了晃腦袋,掙扎着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四處看了看,目光隨後定在了風雅身上。
風雅沒有答話,沉思着看向了秦洛肖眼底。
如果他沒有看錯,方纔秦洛肖眼裏閃過的情緒是……厭惡?或者說,是仇恨?
秦洛肖轉了一下眼瞳,皺眉看向了圍在牀邊的其他人。
“二師兄、三師兄……”他張口喚了每個人。
風雅看着秦洛肖的眼瞳,明確了自己方纔在秦洛肖眼瞳中讀到的情緒。
就是厭惡。
到底怎麼回事?
秦洛肖垂下了眼睛,將頭扭向了牆壁:“倒是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風雅,麻煩將牀頭的糖遞給我。”
風雅?
秦洛肖從來都不會這麼稱呼他,從來都只是叫他大師兄的。
風雅沒有動作,停在原地看着秦洛肖,沒有說話。
空氣一時凝滯,衆人發覺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不過片刻,秦洛肖忽然晃了晃身子,緊閉着雙眼,軟軟地靠着牆壁,昏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