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遺體的地方已經不在晏城了，而是在城外很遠的一條河水裏。
這條河和地下河是相連的。
“來了。”蕭元睿三天沒怎麼閤眼了，下巴長出了青碴，眼底下滿是烏青。
厲墨寒臉色蒼白，“她在哪裏？”
“不是聶心語的遺體，應該是帝曦的，我勸你看的時候有個心理準備，她全身都被暗河裏的石頭劃的遍體鱗傷，臉也是一樣，再加上泡了三天……”蕭元睿嗓音沙啞的解釋，說到後面，他差點把早晨喫的麪包吐出來。
“除了她的遺體還有嗎？”厲墨寒的嗓音沙沙的，帶着磨砂的質感。
“還沒有發現，我已經增派了人手在附近找，如果她們真的被一起衝過來，一定會找到的。”蕭元睿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找到了，厲墨寒會是什麼反應。
其實他們都希望是找不到的，這樣還有一個可以支撐厲墨寒活下去的信念。
厲墨寒雙拳緊握：“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找到她！”
然而過去了半個月，還是沒有找到聶心語或者她的遺體。
厲墨寒不肯放棄，就這樣又找了一個月，但還是沒有找到，希望越來越渺茫。
一直到有一天，左桑桑帶着兩個孩子過來。
她把孩子往厲墨寒的身邊一放，氣道：“有你這麼當爸爸的嗎，連孩子都不去看一眼？”
厲墨寒剛剛回來，他坐在沙發上睡着了，結果被左桑桑吵醒了。
左桑桑眼睛也是紅的：“你失去了你最愛的人，很傷心，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女兒，我理解你，可你也看看孩子，他們沒了媽媽難道還要讓他們沒了爸爸嗎？九泉之下，你能讓心語安心嗎？”
“媽，心語沒死，她不會死，她在等我去找她。”厲墨寒哽咽着。
左桑桑掉下眼淚：“墨寒，接受現實吧，我知道你愛心語，勝過我們，可你要看看孩子們啊，他們那麼小，他們也需要你。”
厲墨寒不說話，眼淚如斷了線一般。
兩個孩子躺在他身邊，很安靜，彷彿他們也能感受到父親的悲傷的氣息。
司空烈邁步進來，看到這一幕也覺得心酸。
以前他不認可厲墨寒，現在卻覺得厲墨寒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聶心語的。
他拍拍左桑桑的肩膀：“你和阿姨帶着孩子們先回去，我和他談談。”
“好。”左桑桑抱了一個，阿姨也抱了一個，然後離開。
司空烈在厲墨寒的面前坐下，語重心長道：“墨寒，你知道我在X國那二十年是怎麼活的嗎？”
厲墨寒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比不得你，可我想告訴你，我是做好了一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妻子女兒的，我想着只要我在這裏，她們是安全的，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司空烈嗓音沉啞：“我是靠着這樣的信念支撐過來的。”
厲墨寒依舊不語，只是他的眼淚沒斷過，看着就讓人心疼。
“墨寒，我是心語的父親，我也很傷心，但是爲了兩個孩子，我們都不能倒下。”司空烈呼吸深沉：“你還年輕……”
司空烈一震：“如果你想娶別人的話，我和你媽也不會阻攔你的。”
因爲厲墨寒還年輕，他孤身一人實在是可憐。
“你好好想想吧。”司空烈站起來，轉身出去。
到了外面，司空烈的眼淚也變得通紅，他擦擦眼角的淚不敢讓左桑桑看到，他怕左桑桑也會扛不住。
翌日，厲墨寒同意回去。
不過打撈的工作沒有停止，他一定要見到聶心語的遺體才死心，所以留下了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撤走。
飛機上，他抱着厲西暖，看着女兒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想到了什麼。
左桑桑抱着厲雲澤，她知道厲西暖長得很像聶心語，厲墨寒是透過她在想聶心語呢。
唉，深情不壽。
——
三年後。
法國，一個小鎮上。
一個穿着呢子大衣，腳上踩着一雙長靴的女人從一家麪包店裏出來，她抱着帶麪包，往家的方向走，風吹來，掀起她的烏黑的長髮，露出左邊攜帶着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的臉。
“媽，我回來了。”女人走進一棟洋房。
“心怡，你回來了。”一箇中年女人從廚房走過來，“我看看你都買了什麼？”
女人把袋子交給她，脫下大衣：“媽，我接到信任的任務了，這次可能要去一趟龍城。”
中年女人一僵，“你要去龍城？”
“嗯。”女人點點頭：“你放心，這次的認爲很簡單，不會有事的。”
“心怡，你聽媽媽說，這個任務咱們不接，好不好？”中年女人拉着聶心語的手：“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去龍城。”
付心怡皺眉：“爲什麼？媽，你好像一直都不喜歡我去龍城。”
柳懷夢掩飾着眼底的不安：“龍城有我的仇人，我怕他們報復你。”
“不會的，他們又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付心怡淡淡一笑：“我就是去厲氏集團偷一份資料而已。”
“什麼？！”柳懷夢更加的震驚：“你是要去厲氏集團偷東西？”
“對呀。”付心怡眨眨眼睛：“媽，你怎麼了，臉這麼白？”
柳懷夢抓住她的手：“非要你去嗎？”
“嗯，組織上說的。”付心怡點點頭：“媽你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話說你的紅酒燉牛肉是不是糊了？”
“糟糕！”柳懷夢立刻去廚房。
付心怡一笑，轉身上樓。
柳懷夢把煤氣竈關掉，她走到客廳，拿起電話打給一個人。
“想不到你還會給我電話。”苗睿陰沉沉的笑着：“三年不見，你過得好嗎？”
“苗睿你過分！”柳懷夢咬着牙：“你爲什麼安排心怡去龍城？”
“難道你不覺得應該讓他們見面了嗎？”苗睿幽翳的笑着：“我可是很期待他們見面的場景，一個是思妻心切的大總裁，一個是一心一意只想從他身上騙走東西的商業間諜，你說結果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