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裏冒出來時，周朔忍不住抽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p>
一顆足球癟癟地躺在電腦前，又沒有臉，不要說睡着或者清醒了，根本連表情都看不出來。
但說不清道不明的，周朔就是有這種感覺——這顆球在睡覺，而且睡得很安然。</p>
他抿起嘴角，不着痕跡地笑了一下，但接着，眉間又淺淺地鎖起。</p>
他的目光鎖定在次臥散落於地的被褥上。</p>
這似乎是球音晚上睡覺留下的痕跡。</p>
顯然，球音如果有選擇的話，睡覺是想蓋被子的。
不過，她足球的身體移動起來實在太不方便，所以爬不到牀上。</p>
周朔想了一想，然後，鬼使神差地打開網購app。</p>
*</p>
幾天後。</p>
笑音聽到幾下叩門的聲音，然後周朔就自行開門進來。</p>
“之前買的東西昨晚到了，裏面有你的快遞。”
周朔沒怎麼看她，直接將東西放到門口。
“快遞的封口我都拆了，剩下的你自己處理。我上班去了。”</p>
說着，周朔沒有關門，直接揹着雙肩包走開。</p>
不久，客廳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p>
林笑音剛剛睡醒，腦袋還有點發懵。她想打個哈欠，奈何沒有嘴，頗有些意興闌珊。</p>
她慢吞吞地滾出來。</p>
爲了方便她活動，除了周朔的房間，家裏其他的門平時都是打開的。
周朔大多數時候早出晚歸，除非不是工作日，不然林笑音會碰見他的時候不多。偶爾見面，大多數時候是早晨。</p>
今天也是。
快遞八成是周朔昨晚拿回來的，但是林笑音睡得太沉，完全沒聽見。</p>
林笑音滾到快遞邊上，總共有兩個大箱子，兩個箱子都拆封了。
其中一個快遞上貼了黃色的便條，上面有黑色水筆寫的字跡——
【to 球音】</p>
“球音是什麼？”
林笑音不解地問。</p>
系統剛剛已經過來上班了，但顯然沒太睡醒。它配合地猜測：“不知道。大概是男主給你起的愛稱吧？”</p>
“愛稱？！”
林笑音因爲這兩個字忽然清醒過來，羞惱地這顆球炸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p>
系統理所當然：“言情小說嘛，你們遲早是要談戀愛的，當然是愛稱了。”</p>
林笑音臉上發燙，申辯：“我不是說了，我現在要專心準備高考，不想談戀愛。”</p>
系統問：“可他不是幫了你，還收留你住下來？你難道就沒點心動的感覺？”</p>
林笑音說：“他是我的恩人，我是很感激他，但要說愛情的話，還是有點……”</p>
林笑音堅持糾正系統。
等她申明完自己的立場，又回過頭快遞盒上週朔貼的標籤。</p>
系統說：“大概是因爲你的確是顆球，之前又告訴他名字裏有‘音’這個字？”</p>
這麼一說有道理。
林笑音其實不討厭這個稱呼，只是有些意外。她停頓片刻，就湊過去看快遞箱裏東西。</p>
第一個箱子裏是整整齊齊的各科五三、高考模擬卷和各種教材之類的複習資料。</p>
林笑音看到就欣喜起來，愛不釋球，將球皮凸起來戳了好幾下。</p>
她又去看另一個箱子。</p>
然後，看到第二個箱子裏的東西，林笑音微微一怔——</p>
箱子裏，是一塊柔軟的天鵝絨軟墊，塑料膜還沒拆。
這軟墊比坐墊略大一些，厚厚蓬蓬，中間用棉線分隔成一個個可愛的小方塊，微微比四周凹陷下去，看上去很舒服。</p>
似乎能夠遊刃有餘地放下一個足球，甚至能夠滾幾下。</p>
林笑音本以爲這一箱也會是複習資料，沒想到不是。</p>
林笑音並沒有要求過這樣的東西，但是周朔卻貼了便籤，言明是給她的。</p>
“這個難道……是給我的牀？”
林笑音遲疑。</p>
“看上去好像是。”
系統一起看，然後表示了贊同。
系統驚訝道：“沒想到他上班早出晚歸的，還能想到你之前一直睡地上啊。”</p>
林笑音也很驚訝。</p>
周朔這樣的細心超出林笑音的預料。</p>
其實的確。
林笑音是癟掉的足球，爬不上牀，這兩天一直是把棉被拖到地上打地鋪。以前就更不用說了，一直睡在周朔房間的角落裏。
她其實很不舒服。林笑音雖然不用喫喝，可觸感是有的，自從穿書以後，可以說還未睡過一個好覺。
只是周朔已經幫她買了這麼多複習資料，給她電腦用、讓她住下來，林笑音感激至極，自然不好意思厚顏再提這些無關緊要的要求。
雖然不知道周朔爲什麼會想到買這樣的東西給她，但完全是恰巧解了她的燃眉之急。</p>
林笑音喜上球梢，開心地圍着天鵝絨軟墊滾了兩圈，然後夾住塑料膜一角，將它拖回房間裏。她試着滾上去躺了一下，非常舒服合適，這更讓人驚喜了。</p>
只是喜悅之後，她對花了周朔錢的感激和愧疚之情又更甚從前。</p>
她很想做些什麼來報答還人情，可她現在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辦法。</p>
想來想去，林笑音找到周朔之前給她的紙筆。
她捲起筆，費勁地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
【謝謝】</p>
林笑音能拿數位筆畫畫了，寫字這樣的精細活也算做得來。不過，足球的動作畢竟比不上人的雙手靈活，即使她努力寫得端正，字體也像是低年級的小學生寫字——刻意的工整中帶着一絲歪歪扭扭的生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