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我覺得你平常都很有空一樣，是我的錯覺嗎？”三個人坐在馬車裏，一路顛簸，要往城外去，孟靈犀忽然有些調皮的開口。
“什麼叫很有空？”沈至清本來是在閉目養神，一聽見孟靈犀這番話才緩緩睜開眼睛，恰巧一陣風來吹開了馬車的簾子，有一絲光線偷偷從簾子外面鑽進來，照在沈至清長長的睫羽上，有些亮亮的格外好看。
孟靈犀沒由來的覺得臉有一些發燙，她一邊移開視線，一邊回答道：“這是小三哥哥這樣，感覺每天都沒什麼事情要做，我請三哥哥幫什麼忙，你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碰巧吧。”沈至清打哈哈翻過去了這一頁，但是他心知肚明，自己一直有空只因爲來找他的人是孟靈犀罷了。
孟靈犀知趣沒再繼續問，扭過頭去和孟禹澤說起了悄悄話。
馬車搖搖晃晃地走了一個多時辰，纔到了遠郊的一處小宅院。沈至清叫兩人下車的時候，孟禹澤已經靠着孟靈犀的肩膀睡了一覺，他不喜歡坐馬車去遠地方，會覺得頭沉沉的，而且犯惡心。
不過好在睡了會，一覺醒來已經到了。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間上了年歲的小宅子，大門上掛了一個匾，但是那個匾很特別，只在左下角有一個落款的印章，卻沒有題任何字，讓人看了不禁心生疑惑。
沈至清倒像是輕車熟路的，帶着孟靈犀和孟禹澤往裏面走去，而寶齋他們一羣丫鬟就留在了宅子外面。
約往裏走，一陣藥材的香味倒是越來越濃，穿過一片竹子林，孟靈犀估摸着快要走到頭的時候，纔看見一個小屋子，有兩個門童站在左右，垂頭不聞不問別的事情。
直到沈至清走近了一些，其中一個門童才擡起頭看向沈至清，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是波瀾，就連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小門童說道：“公子今日我們師傅不問診，請回吧，還請改日再來。”
孟靈犀見沈至清碰了壁，剛想說不然先回去吧，改日再來也是一樣的，沈至清那邊卻波瀾不驚地朝那門童說道：“勞煩小師傅去說一聲，就說是沈至清登門，有要事請求幫忙。”
那小門童還想出言拒絕，但思來想去又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於是就撓了撓頭進去傳話，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緩緩走出來，朝沈至清等人福身回話道：
“不知是沈公子來，我家師傅已經等候多時了，還請您移步，去見我師傅。”
孟靈犀想，這樣看來沈至清應該認識這位郎中的，不然爲什麼一聽見沈至清的名字，說好的不接診都像沒說過一樣。
跟着小門童往裏面走去，才發現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古宅，卻被有一番洞天，曲曲折折的小石子路通向的地方，就是這間宅子主人的茶室。
遠遠的透過一片竹子林，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墨袍身影盤腿坐在茶几邊上，自斟自飲，但是不怎麼能看見那人的長相，孟靈犀想，能在這樣脫俗的環境下自得其樂，應該是一個蒼顏白髮的老者。
但直到三人已經站在那人面前，孟靈犀後知後覺發現，那人看起來竟然和沈至清年齡相仿。
“不知是沈公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看起來是客客氣氣的話，但是說的人此時此刻的動作卻並不客氣，他仍然坐在原地，還沒有擡起頭看過沈至清三人一眼。
“你這麼說反倒讓我和你生疏不少。”沈至清輕飄飄地應他，也不惱他語氣，只笑了笑，對着人介紹道，“這是我表妹和表弟，孟靈犀，孟禹澤。”
沈至清說罷，又轉頭去對孟靈犀說：“他叫賀珏。”
只剛剛聽見名字，孟靈犀便覺得這人身世不簡單，賀可是皇姓，他姓賀，那就自然和皇帝賀珩脫不了干係。
不過孟靈犀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她看向賀珏，正好與賀珏四目相對，孟靈犀微微頷首示意，賀珏朝孟靈犀笑了笑，笑裏帶了些孟靈犀看不懂的神情，帶了些隱隱的敵意。
“坐吧，我這沒有美酒好菜招呼着，也難爲你們陪我喝幾杯茶。”賀珏長袖一揮示意三人落座，四人便圍着一張茶几坐了下來。
“今日來……”沈至清輕咳兩聲準備開口，卻被賀珏打斷了這番話。
“今日來，別的事情都暫且放下不提，老友相聚自然應該先把酒顏歡，只是美中不足我沒有酒，以茶代酒也可以暢談一番對吧？”賀珏一雙狹長的雙眼，一掃桌上茶盞，推手不讓沈至清繼續說下去。
沈至清知道他脾氣，便一笑而過，只端起茶盞，安靜地品着。
而賀珏此時正好將目光落在了孟靈犀身上，他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掃視孟靈犀一番，孟靈犀以爲，目光如刀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神情吧。
“孟姑娘不喝我的茶，是覺得我的茶不合姑娘胃口，還是覺得我的茶裏放了毒？”賀珏雖然是用是調侃的語氣，可是經他嘴裏說出來這番話，又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孟靈犀輕輕一挑眉，她溫順地迴應了賀珏的話，但又順勢將那杯茶一飲而盡：“茶容易飽腹，我是想留着肚子嘗一嘗賀公子的手藝。”
“那便要讓你失望了，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賀珏又爲孟靈犀斟了茶，幽幽添了句，“你這樣囫圇吞棗的喝法，能嚐出來什麼味道？還不是糟蹋了我的好茶。”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囫圇吞棗能不能嚐出來什麼味道？”孟靈犀面上還是帶着溫柔笑意，但是語氣卻有一些不依不饒的味道。
實話說，孟靈犀不是很喜歡賀珏這樣的人，他總有意無意的給人一種自命清高的孤傲感，眼神裏也對所有人都帶着一分敵意。如果不是沈至清說起，孟靈犀完全不會覺得沈至清和賀珏從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