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不知爲何，安德烈打了個寒顫。
“你的意思是……”
“很容易理解吧，”羅德舔了舔嘴脣，手上的手錶只是翻看了幾下就扔開了，“你看，這宅子都破成什麼樣了，灰塵積得到處都是，也就還有幾隻蜘蛛和老鼠在苟延殘喘，蜘蛛殘骸倒是沒見到，但老鼠的屍體也已經變得像這具一樣……破破爛爛了。”
他盡力想找個比較貼切的詞語，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但活物卻不一樣，只剩骨架的屍骸旁還有幾隻剛出生的小老鼠……最重要的是”
“這支手錶，現代科技產物沒錯吧。”
安德烈呆呆地點了點頭，眼中的疑惑逐漸消散，替而代之的則是恍然大悟的震驚。
“但卻腐蝕成這樣……沒個幾百年幾乎不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
“而且這具屍骸也腐爛成這……”羅德忽然皺了下眉頭，“等下”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安德烈沒出聲，只是靜靜看着面前的小子沉思。
【羅德嗎……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瘋子】
他嘴角微微翹起。
【說不定……跟着他有希望】
【他的智力，再加上我的力量】
【也許就能……】
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間凝固。
因爲……羅德這小子又開始褻瀆那具屍體了，他這次的動作粗暴了不少，直接從對方腹部的傷口開始向外扳，看樣子很賣力，但安德烈一點要幫忙的想法都沒有。
“屍體的腐爛程度應該更深點啊……”
羅德疑惑地自言自語，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安德烈捕捉到了。
“難道說人的屍體和物體時間流速也有區別？這就麻煩了……”
“屍體……屍體和普通物體到底有何區別？屬性？太玄乎了；金屬含量？這手錶外殼肯定也有鐵元素啊……”
“難道說……”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就在幾分鐘前，這隻手曾在屍骸裏面翻找。
他張合了下手掌——有點潮溼，黏黏的，似乎還有部分血液沒凝固，只是變得粘稠，像是糖漿那樣了。
【潮溼……】
【黏黏的……】
他忽然瞪大雙眼。
一個單詞呼之欲出。
——————————
“這裏，真安靜啊。”
陳許搓了搓手掌，渾身凍得發抖。
雖然避開了寒風的摧殘，但僅憑一件單薄的橙色囚服抗寒明顯不行。
“怎麼辦……”
她走路的腿打着顫。
身後的東方武見此，則是笑了笑，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當然，他並非變態，也不是癡漢，更不喜歡老牛啃嫩草。
女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和恐慌，但看見那件衣服搭在自己肩上後，輕輕鬆了口氣。
“呼～好多了。謝謝您，老先生。”
她用的是全國通用語——並非英語，而是一種中英法混合的語言。這個時代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家鄉，很少會有人用哪國特定的語言。
陳許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疲倦的笑意。
面前的老者只是紳士地笑了下，然後摘下並不存在的禮帽優雅地鞠了個躬。
“這只是一位紳士的基本修養而已。”
陳許眨了眨眼。
“紳……士？”
她艱難地讀着這個古老晦澀的單詞。
“是的，紳士，”東方武收回禮儀，“源於17世紀中葉的西歐，是英國文化的外在表現，曾在我祖母那個年代盛行一時——”
“另外一提，我母親是日本著名武術家。”
這時陳許才注意到，對方那除去外套後結實的身體。
體格突出，胸肌發達，四肢肌肉線條分明，看不見一絲肥肉的痕跡，手臂粗壯，大得兩隻手也抱不住。
那張佈滿皺紋的粗糙老臉上含着幾分紳士的氣韻，讓人頓時腦補出了個“撐着手杖，身披黑色禮服，戴着禮帽，沉默着站在街頭等待馬車”的老紳士形象。
但那驚人的體格……
陳許一時竟忘記了寒冷。
【太誇張了】
【你是哪來的漫畫人物啊喂！】
陳許內心瘋狂吐槽着，而東方武只是笑笑，繼續前進了。
深不見底的黑暗將兩人包圍着，讓陳許真正體會到了何爲“孤獨”。
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組隊了，不然這麼昏暗的環境，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前進，身邊只有黑暗和時不時竄出的老鼠......正常人想不瘋都難。
當然對於那個瘋子來說卻不一定......
陳許像是想到了什麼，皺了下眉頭。
比起這所詭異破舊的宅子，她更害怕那傢伙。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距離他們身後幾十米的地方，她所害怕的那個人，正和某前僱傭兵團長待在一起，靜靜注視着兩人的一舉一動。
羅德還好，沒什麼太大的感情波動，只是咧着嘴角極有興趣地看着他們。
但安德烈......
他的表情很怪異。
望向那兩人的目光也不似看人類的眼神，而像是注視某種非人的怪物那樣。
這一切還要從幾分鐘前說起——
——————————
“水分。”
“哈？”
安德烈歪頭疑惑。
羅德回以一個“你是智障嗎”的眼神。
“如果這間宅子只會讓死物時間流速加快，那爲什麼我們的衣服不會腐爛？就算是高科技材料你也看到了，手錶都成這樣了，衣服會好到哪去？”
“你不會真以爲他們給我們穿的是什麼上檔次的防腐服吧？”
“那爲什麼......”
“答案很簡單——”他伸出一根手指，昏暗中的雙眼死死盯着對方，“因爲水分。”
“剛進入這間屋子，我就發覺不對勁。”
“這裏的一切都彷彿經歷了上百年甚至更久，但門口卻沒有這種跡象，所以我得出了結論：這所宅子的能力就是【讓內部所有事物的時間流速加快】”
“但這不對，很多問題都沒法解釋，直到我看見了老鼠，以及那具還殘留着些許血液的屍骸。”
“現在進入問答環節——提問：人體內含量最多的是什麼？”
安德烈一愣，然後也裝模作樣地陷入了沉思。
......
“肉？”
“......”
“去讀個小學再做僱傭兵吧，丟人玩意。”
羅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是水分，水占人體總質量的百分之七十，而血液中水的含量則達到了百分十九十。”
“所以那些老鼠不會因時間加速而快速衰老，我們也不會，那屍體也不會，而我們身上的衣服帶有些許水分，因此也不會被時間加速影響到。”
安德烈恍然大悟。
“但，這又和我被催眠有什麼關係？”
“這就得做個小實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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