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的話肯定會算數……您放心,我不會糾纏楚天舒的……”

    鄺媚兒在牀上蜷起了身子,下巴抵在膝蓋上,黯然道:“其實,我是想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的,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把你們都驚動了。”

    楚天舒此時剛回到外面門口,聽到裏面的對話,剛剛抓住門把手的手,僵在了那裏。

    他心裏也是糾結矛盾的很。

    留在這裏照顧鄺媚兒?心裏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喬詩媛。

    但是讓他對鄺媚兒不管不顧?他又有些不放心。

    “這事兒不怨你。”

    看着牀上爲她生下第一個孫子的鄺媚兒,慕容荻的心情也有些複雜,嘆息一聲道:“天舒醫術好,讓他在這兒待兩天吧,保險一點。”

    聽到這話,鄺媚兒此時看上去有些消瘦的香肩,聳動了起來。

    膝蓋上的杯子,也被打溼了。

    慕容荻嘆了口氣,轉身去拉開房門,向門口的楚天舒道:“都聽到了?”

    楚天舒點了點頭。

    慕容荻道:“你留兩天吧,等她情況穩定了,確定大人和孩子都沒有什麼問題,你再走。”

    楚天舒急忙點頭應道:“好。”

    慕容荻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跟楚天舒擦肩而過的時候,道了句:“詩媛那邊,我會安慰的。”

    楚天舒澀聲道:“謝謝媽。”

    他現在心裏真的是有些酸澀。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其實不難,但前提是,你不在乎那些女人,更不顧慮她們的想法和情緒。

    一旦認真了,別說萬花,楚天舒覺得就這兩朵花,都爲難的他有些想死。

    慕容荻離開後,楚天舒上前來到牀邊,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拉過鄺媚兒的手。

    鄺媚兒反手,想要扣住楚天舒的手指,卻發現,楚天舒只是要給她把脈。

    她頓時渾身微微一顫,把腦袋別向了另一邊。

    眼淚,無聲的洶涌。

    楚天舒默然半晌,聲音苦澀的道:“對不起。”

    鄺媚兒搖頭:“你沒有做錯什麼,不用說對不起。”

    接下來,倆人就都不說話了。

    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楚天舒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笑了笑,問道:“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鄺媚兒仍帶着淚珠的黑長睫毛眨了眨,開口道:“咱們是在七月認識的,就叫她七月吧。”

    楚天舒脫口道:“楚七月,很好聽的名字。”

    鄺媚兒搖了搖頭,強調道:“是鄺七月。”

    楚天舒只能無奈的苦笑。

    “小名糖糖。”鄺媚兒看着楚天舒,“我想讓她的人生,每天都是甜的,不要像我一樣。”

    楚天舒點頭道:“好,都很好聽,”

    ……

    北都,潛龍在淵。

    喬詩媛坐在院子裏,對月獨酌。

    花花湊了過來,衝着桌上,鼻子抽動。

    喬詩媛問道:“想喫還是想喝?”

    花花在喬詩媛身邊蹲坐下來。

    “有你陪我,也不錯。”

    喬詩媛拽了個雞腿兒,喂到花花嘴裏。

    花花一仰頭,就囫圇給嚥了。

    喬詩媛在花花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你總是這樣,喫東西急得跟什麼似的,嚐出味道了嗎?”

    花花舔了舔她的手,目光又盯向了桌上的酒杯。

    “這你也想嚐嚐?”

    喬詩媛端起酒杯,花花的眼神更亮了。

    喬詩媛道:“嚐嚐可以,不過不準發酒瘋啊,你發瘋我可制不住你。”

    花花又舔了舔喬詩媛的手,然後張開嘴。

    喬詩媛這才把杯中酒,拋到了花花嘴裏。

    旁邊,又是一個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

    黑蛟!

    喬詩媛道:“你們倒是都會湊熱鬧。”

    她又倒了杯酒,拋入黑蛟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喫的,喬詩媛沒有喂,她知道黑蛟向來只吃活物。

    喬詩媛給自己倒了杯酒,飲下後,笑了起來:“有你們陪着,倒是也不錯。”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慕容荻打來的。

    喬詩媛接通電話,叫了聲:“媽。”

    “嗯,詩媛啊。”慕容荻應了聲,接着道:“鄺媚兒找到了,她剛生了。”

    喬詩媛“嗯”了聲,接着,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慕容荻道:“天舒在那邊待兩天,確保她們母女沒有什麼問題後,就會離開。”

    “好。”

    喬詩媛應了聲,接着補充一句:“我沒事的,您不用擔心我。”

    慕容荻嘆了口氣:“都是這個混小子搞出來的事,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喬詩媛道:“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其實也不怨他。”

    慕容荻道:“天舒能娶到你這麼通情達理的媳婦,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和你公公的福氣。”

    “那咱們就先這樣,有什麼事情,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慕容荻又道了句,掛斷電話。

    喬詩媛放下手機,倒酒。

    有琵琶聲響了起來。

    喬詩媛道:“錦瑟,你來陪陪我吧,它們兩個能陪我喫喝,卻沒法陪我聊天。”

    飄飄忽忽,寒氣頓生。

    隨着絲絲縷縷的白霧凝聚,懷抱琵琶的錦瑟,從陰影中現出身形,朝喬詩媛飄了過來。

    她在喬詩媛對面坐下,聲音清冷空靈:“很難過?”

    喬詩媛道:“有點吧,也還好,起碼我知道他們心裏都有我,對嗎?”

    錦瑟道:“對。”

    依然面無表情。

    喬詩媛也早就習慣了她這樣,當下一邊喝酒,一邊跟錦瑟說起了她跟楚天舒認識以來的一件件事。

    也或許,她是跟自己說的。

    ……

    楚天舒在醫院陪了鄺媚兒兩天,母女倆一切正常。

    小七月也不再是剛出生時皺巴巴的樣子,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到些鄺媚兒的影子。

    這天早上,鄺媚兒忽然說,想喝楚天舒親自燉的雞湯。

    楚天舒便到醫院旁邊,找了一家看上去很乾淨的小飯店,直接出錢給包了,給鄺媚兒煮雞湯。

    等他拿着燉好的雞湯回到醫院的時候,發現鄺媚兒已經離開了。

    鄺媚兒給楚天舒留了一封信,說她帶着孩子回傾城山修養了,並且再三強調,讓楚天舒不要去找她。

    看着手裏的信,楚天舒也只能是長嘆一聲。

    他又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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