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老婆的樣子,跟我們上次看到的時候,有着很大的差異。
她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看着也非常憔悴,尤其是那張臉,簡直如同一具骷髏,貼了張人皮在上面一般。
她是吊死的,所以面部有些充血,舌頭也伸了老長,僅僅讓人看一眼,就會感到毛骨悚然。
即使我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屍體,但是在看到趙洪老婆這具屍體,內心卻不由自主的發毛。
“她……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王鐵柱一臉驚駭地看着趙洪問道。
“生出那東西之後吧,我就眼睜睜地看着她越來越消瘦,彷彿生命在快速流逝一樣。”趙洪點了一根菸,臉色卻出奇的冷漠,接着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生出那個東西之後,她肯定活不了多久。”
聽到這裏,我和王鐵住頓時怔在原地,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真的是因爲那個嬰兒?
是她吸食了趙洪老婆的生命,所以才活了過來嗎?
還是說,她的出生,就已經判定了趙洪老婆的死亡?
可是這一次,她是上吊自殺的。
可她爲什麼要自殺?難道是無法接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也許是被吸食生命的感覺很痛苦,所以她不想再受罪,選擇了上吊自殺來解脫。
想到這裏,我的腦海很混亂,也很自責。
我真沒想到,自己拿的是別人的生命,去換了另一個新生的生命。
“我很抱歉。”王鐵柱目光看着趙洪,臉上充滿了內疚。
趙洪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煙,在吞雲吐霧之中,這才說道:“把那東西埋了吧,她是不祥之物,不然接下去,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兒。”
王鐵柱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來,所有人都沉默了,我們就這樣看着吊在房樑上的屍體,一句話也不說,彷彿在默哀一樣。
過了一小會,我纔給王鐵柱使了眼色,然後這才搬過凳子,爬上去將吊着屍體的繩子隔斷,將屍體緩緩放在地上。
這具屍體很輕,彷彿在抱一個玩具熊一樣。
可想而知,趙洪老婆生前,遭受了多麼難以形容的痛苦。
活生生的一個美女,竟然被吸食得,只剩下一堆肉乾和骨頭。
是不是那個嬰兒乾的,我並不知道,但這事絕對跟她脫不了關係。
想到這裏,我深深嘆了口氣。
大概收拾了一下之後,趙洪就去村子裏找人,來幫忙準備他老婆的喪事了。
而我和王鐵柱,則是先離開了這裏。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問道:“鐵柱哥,你真的打算把孩子給埋了嗎?”
“你覺得還有別的選擇嗎?”王鐵柱的臉色很差。
“可是,我並不認爲趙洪老婆的死,會是那個孩子乾的。”我目光看着他,認真說道:“那個孩子一直在家裏,根本沒有出來過,怎麼可能會害死趙洪老婆。”
“不,你是錯的。”王鐵柱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聲音無奈道:“你難道忘記了,上次嫂子是什麼情況嗎?”
“說得也是。”我苦笑一聲,目光看着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既然趙洪老婆已經死了,但是那個嬰兒也確實活了過來,現在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我覺得沒有必要將她埋了。”
“那你能肯定,她以後不再吸食別人的生命嗎?如果她活着,必須要吸食別人生命的話,你想過這種後果嗎?”王鐵柱神色肅穆道。
聞聽此言,就讓我當場愣住。
如果真是這樣,那嬰兒想要活着,就必須要吸食別人的生命。
那麼這樣的話,我們不就成了村裏的罪魁禍首?
而且讓那個嬰兒,跟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鬼知道她會不會連我們的生命也吸食了?
頓時間,我竟無言以對,已經無力反駁。
王鐵柱嘆了一口氣,目光幽幽地看着我說道:“再說了,正常的嬰兒需要十個月才能形成。”
“而那個嬰兒呢?才短短兩天就形成了,你覺得這能正常到哪裏去?”
“何況她被生下來的時候,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哭過一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已經很明顯了,她根本不是正常的孩子。”
“既然邪祟能控制他人的意志,那麼邪祟的孩子,也肯定有這種能力。”
看着他堅定的目光,我無奈說道:“所以你決定要埋了她?”
“沒錯。”王鐵柱重重點頭,接着說道:“留下她,就是一個大錯特錯的錯誤,當時我們都沒想到這些,但是現在還來得及。”
“你下得去手?那可是孩子。”我說道。
“這有何難?既然嫂子是她害死的,那我決不會有半點手下留情。”王鐵柱揮了揮手,然後加快了速度,就要往家裏趕。
看到這裏,我嘆了一口氣。
看來王鐵柱真是鐵定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埋了那個嬰兒。
我也加快了速度,腦海中的所有屁事,全都拋在了腦後。
到了家的時候,便看到襁褓中的嬰兒,安詳地躺在小牀上。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我輕輕地將嬰兒抱了起來。
這個小傢伙還沒睡,睜着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樣一直看着我。
那一刻,說實在的,我實在有些不忍了。
本來把她當孩子一樣,但是現在,我卻要親手埋了她。
“快點吧,處事一定要趁早。”王鐵柱焦急催促着,手中已經帶來了小紙箱。
我怔怔地看着她,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將她裝進了那個小紙箱裏。
王鐵柱合上小紙箱,然後將它抱了起來。
就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她出生時來自這個小紙箱,最終也將歸宿於此。
我拿了把鐵杴,帶着手電筒,便跟着王鐵柱走出了家門。
濃濃的夜色中,我打着手電筒摸索着,一路來到了一片樹林裏。
真不敢想象,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竟然是要埋掉一個活人。
倒不如說,那是一個嬰靈。
因爲她是從死人的肚子裏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