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趕緊問好:“董先生,你咋還親自來了。”
周陽猜測過這個董萬平的我身份,但總是拿不準。
送給自己榮譽稱號,說明不簡單。
至少也是一方大人物。
董萬平看了看播音室正中央的三隻紅蓋頭,道:“爲了唐代三彩瓷,我不得不走這一遭。”
實際上,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天氣這麼熱,在家裏吹吹風扇,喫幾塊冰不好嗎。
還好有汽車接送,不用受熱。
再看這播音室,空間挺大,加上樓層足夠高,開着窗後,倒也不會顯得悶熱。
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傍晚,溫度會越來越低。
董萬平隨行身後還帶着一人,這個人有些年紀,身體只能說硬朗,不像是保鏢。
董萬平落座之前竟然先讓此人就坐,這可讓周陽小喫一驚。
“這誰?董萬平他爹?”
“不會,太年輕。”
周陽偷偷暼了幾眼,覺得不像。
“不會是領導吧?”
片刻後,另一道招呼聲傳來,是自己“老闆”。
“小周,又見面了,車技是否見長?”
周陽上前和對方握手:“李老闆,歡迎歡迎。”
“哈哈,對,叫李老闆,合適!”
“正想着聯繫老闆你呢。”
中年放下手裏的公文包,坐到董萬平一批人的身旁,道:“此間事了,帶你去扯駕照。”
周陽當然願意。
隨後兩批人進入播音室,他們主動打招呼。
“周陽,初次見面,我們來自博物館。”
“周陽,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我是鋼鐵廠廠長,你爸生你時我隨過份子錢。”
“你手上的三彩瓷可以賣給我,肯定比其他人價高。”
“不過得先確定真假纔行。”
周陽打招呼:“廠長好,廠長好。”
只一眼便可看出對方的土豪作派。
手戴德國表,西服皮鞋一套行頭很不便宜。
廠長可能只是他所有名頭中的一個。
“好了,大家都來了,開始吧。”董萬平站起來,做主道。
他請身旁的老人:“李專家,開始吧。”
考慮到大家可能不認識,董萬平介紹道:“這位李先生是……”
教育局方打斷:“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廠長嘿嘿笑:“我也認識。”
博物館方面一位年輕人問:“尊老可是李莫若先生?”
老人點頭:“名字而已,不勞記掛。”
年輕人直接作揖,恭恭敬敬道:“館長這幾日前往外省考察,若知曉尊師前來,定會趕回拜訪。”
“這次的古董交易,有李先生坐鎮,定無任何紕漏,人人信服。”
李莫若,今年五十五。
說老倒也不是太老,年過半百,還是能夠發光發熱的年紀。
一個老頭,走到哪兒肯定都被人無視。
但李莫若不同。
他是南方博物院的特聘專家,本職工作是湖海大學的客座教授。
華夏兩大博物館聯盟,分別是南方博物館,北方博物館。
二者以中央那條橫亙東西的大江爲界。
李莫若在學界和古玩鑑定領域,都有絕對的權威。
南方博物館正在進行西南墓葬開發修復工作,這件事正是李莫若牽頭的。
江河市博物院的院長,就是李莫若曾經的學生。
他的重量可想而知。
別看今天到場的人皆有分量,但最後怎麼抉擇,都要以李莫若的話爲指導。
要是李莫若點頭,認定三彩瓷是真品,那麼大家當然會各自付諸努力,將寶貝納入己方陣營。
誰不想拿到手啊。有這樣一件三彩瓷,那得多氣派?格調瞬間提升好幾個檔次。
但是唯一的缺陷在於,這是冥器,不適合當擺件。
李老闆想法是,三彩瓷可以不要,那件有鄭板橋真跡的屏風一定得拿到手。
電視臺主任在電報中,將屏風描繪得栩栩如生,大加褒揚,並聲稱該物就是爲自己而準備,其它任何單位或個人都不配。
他也是這樣認爲的。
廠長當然抱有私心,只要是真品,他花費大代價都得拿下,聽說在國外很值錢。
博物館方面,當然純屬事業想法,想將這件藏品留在江河市博物館,供後代子子孫孫參觀前人的智慧。
可以說是各懷目的。
李莫若靠近最左邊的一張高臺,動手之前,禮貌性得詢問一番:“年輕人,是否開始鑑定?”
老人很平淡,並沒有太大波瀾,彷彿在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好歹是南方博物院的特聘專家,平時的行程,除了大學學術交流會議,就是各種墓葬的發掘和保護工作,以及國寶鑑定。
唐三彩他也見過幾好幾次。
“李教授真是專業,還戴手套。”
“當然得戴手套,這種古董稍微一碰,加快腐蝕,影響觀賞性,價值是會大打折扣的。”
“期待李教授爲我們鑑寶。”
“李先生在三江市出差,恰好有空,要不然還真不好請到。”
廠長納悶:“李先生平時搞不搞收藏?還是一門心思爲國家鑑寶?”
“您老人家渠道多見識廣,這件東西就讓給我們吧。”
“主任,趕緊把紅蓋頭掀了,又不是大姑娘坐紅花轎,頭一回。”
交易前的鑑定工作都還尚未開始,大家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三彩瓷的真面目。
李莫若還是在詢問周陽的意思。
“可以開始鑑定了嗎?”
廠長道:“小周,開始吧,再等太陽下山了,黃花菜都涼了。”
周陽望了眼窗外,想着還得等那位值班大爺。
“開始吧。”
他不打算掃大家雅興。
從硯臺開始,到屏風,再到最後的壓軸三彩瓷。
值班大爺應該趕得回來吧?
李莫若輕輕自下而上揭開第一塊神祕面紗,露出那隻方石。
只見他從上衣兜裏取出一隻放大鏡,便對着石頭端詳起來,將正面觀看詳盡,又觀看背面,最後再觀察幾個側面。
最後,他輕輕放下石頭,頭偏向下方衆人:“這是一塊硯。”
“端硯。”
聽到這,廠長瞬間失去興趣。
硯臺用來幹嘛的?磨墨的。
文人的東西,他最不感興趣。
拿來當板磚砸人都嫌小了。
就算是有名氣的端硯又如何?不頂用。
博物館方面也沒有波瀾,他們的興致在三彩瓷上。
李老闆和董萬平雙方都很積極。
“李先生,能詳盡一點嗎?”
“對啊李先生,這硯如何,價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