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少年所說,知道藍釉三彩瓷,不見得就知識淵博,學富五車嘛。
也可能是恰巧知道,瞎貓碰上死耗子。
大家都不相信周陽年紀輕輕,真的具備鑑定古玩的眼光。畢竟這東西得經過系統性地學習和記憶才能養成,而不是無師自通。
可偏偏李莫若就信。
他不僅信,他還自殘,還瘋狂道歉,祈求原諒。
這下倒好,搞得所有人都開始疑惑了。
一個個念頭在心裏滋生。
李專家這副模樣,周陽不會真的是在藏拙吧?
李專家自己都記不得藍釉三彩瓷,周陽能夠記住,肯定不簡單。
李莫若不惜扇自己耳光都要祈求周陽的原諒,可見周陽在其心中的地位,估計真是少年學者!
大家發愣時,李莫若問博物院的年輕人:“你是我學生的助手?”
“是的李先生,老師一直誇讚李先生的教育,使他獲益匪淺。”
李莫若點頭:“那我的話,你聽不聽?”
年輕人唯唯諾諾:“先生之命猶如家父之令,定當遵守。”
李莫若也不藏着掖着:“方纔你不明真相,對周陽妄加指責,我希望你能真誠地道歉,擯棄業內前輩的架子。”
李莫若已經從身旁人得知,年輕的寶主叫做周陽。
“你不必太在乎面子,周陽的知識儲備不見得就低於你,值得你道歉。”
“就單問一點,你可知曉藍釉三彩瓷?”
青年研究員慚愧道:“後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要是知道,他自然不會站出來懟周陽。
他此刻心裏那叫一個後悔。
早知道不站出來聲討。
本想着拍一拍李莫若的馬屁,結果拍到馬腿上。
這種概率極小的事都能被自己撞上,真是沒誰了。
研究員顯得有些不自然。
他畢竟是江河市博物院的研究員,院長的助手。
拿到一流大學裏,那也是講師一類的人物。
向周陽道歉,在場那麼多人,面子掛不住啊。
是真掛不住。
但又能怎麼辦呢?
老師的老師,李莫若算是自己的師尊了。
師尊的意思敢違背嗎?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在一番糾結中,他鼓起勇氣問:“先生,爲表誠意,我想額外尋一地鄭重而正式地道歉,還望准許。”
“不可以,就在此處道歉!”李莫若斬釘截鐵。
他活了多少年,挖過的墓比這個研究院看過的墳都多。
對方心裏怎麼想的,他都清楚得很。
不就是在乎面子嗎?
既然要表示道歉的誠意,這點面子就必須捨棄!
要麼原地道歉,要麼就忤逆,就這麼兩種選擇!
周陽是過來人,瞧見這一幕,順水推舟道:“李老先生,我認爲私底下道歉是極好的,發自內心就行,沒必要在意形式和場合。”
“大家趁此休息一番,補充精力,留待競爭極品藍釉三彩瓷。”
當事人都同意了,李莫若也只好同意:“那行,切記要發自內心道歉。”
研究員坑坑喫喫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道歉,祈求原諒。”
語罷,周陽和年輕研究員一起離開播音室,來到隔壁的一間會議室。
二人推門,進門,關門。
年輕研究員先是表達了感謝:“同學,實在感激你替我解圍,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都好這麼一口臉面。”
“我對一開始的態度感到抱歉。”
“希望你原諒,不要放到心上。”
周陽虛心接受:“言重了,本就不存在什麼對錯,你也是維護自己的老師,這根本不該怪你。”
研究員搖頭:“非也非也,先生說得對,我不該以貌取人,更不該將你說的真理當成謬誤。”
“同學,你是從何處知曉藍釉三彩瓷的,我很想學一學,擴充自己的知識盲區。”
他不明白對方此話是何意,是真心想要學習,還是來探自己的底?
保險起見,他只有轉移話題。
“隔壁的諸位大佬還在等着,我們還是趕緊回吧,別讓那李先生等急了,他不好伺候。”
“大佬是什麼意思?”
周陽愕然:“就是大老闆的意思。”
研究員恍然:“你們年輕人的腦子就是好使,我比不上。”
他推門而出。
剛剛推開門,董萬平就進來了,他雙手扶着周陽的肩,道:“周陽,你會因爲頭銜過多而煩惱嗎?”
“諸如榮譽等等。”
周陽來不及感嘆對方爲何闖進來,搖頭:“榮譽加身,是可喜可賀的事,爲什麼要有負擔呢?”
董萬平點頭:“三好學生怎麼樣,五五青年?”
“以褒獎你在古董領域深厚的知識積累。”
周陽語塞。
我他喵不是學生了啊。
而且,又是錦旗。
就不能有點新意嗎?
哪有一條褲子正着穿髒了,又翻過來繼續穿的道理?
市長離去,李老闆火速閃進門。
“周陽,司機你不能再當了。”
周陽嚇了一跳:“爲什麼,我犯了什麼錯?”
“是我叫你李老闆,惹您不開心了?周陽害怕。
別啊,別說李老闆。
叫你乾爹也可以考慮啊。
可以預見,要是把司機這門差事攪黃,老爸周華強恐怕得打死自己。
“就叫我李老闆。”
他直言:“周陽,你這種人才當司機,我會被戳着脊樑罵!”
“以後到我那來,工資我給你照開,先當我的私人教師,教我鑑寶……”
周陽點頭。
工資照開,那沒事了。
咯吱,門關了又開了。
李老闆離開,中年廠長又進來。
周陽無語。
這一個接着一個來是什麼意思?
煩不煩。
……
中年廠長道:“周陽,把藍釉三彩瓷賣給我!”
“要是能在我身邊當顧問,我讓你老爸當五級工!”
“要是能教會我鑑寶的本領,我讓你老爸當六級工!”
實際上,這是他吹牛,用來騙小孩的伎倆。
周華強這種技術工種,想要升上去,非得考覈技術水平,再綜合從業經驗,業務水平,歷史業績。
絕對不是人爲提升,這隻能靠他自己。
哪怕是廠長也不行。
周陽也知道其中道理,並未被對方欺騙:“廠長,你擱這騙小孩呢?”
中年廠長被戳穿,只能退去。
門剛關上,又開了。
進來的是樓下的值班大爺。
“周陽啊,我們三江市收藏愛好者協會在一週後有個交流會,希望那件三彩瓷能夠出場。”
“只要你能讓三彩瓷亮相展覽,老頭我介紹你加入收藏者協會!”
“你看怎麼樣?”
周陽點頭:“可以考慮。”
收藏愛好者協會,聽起來挺高大上的。
會不會很難進啊?
老頭竟然有辦法!
“以後再加吧……”
周陽悄悄摸到門口。
這些人一個個進門,簡直太煩了。
我很忙的啊,還主持三彩瓷交易,還要趕回香江街。
推開門,周陽嚇了一跳。
門口排着一支隊伍。
除了李莫若以及剛剛幾人,其餘諸人,包括外國佬,都排在門口。
一列長隊。
電視臺主任在。
王雪冰也在。
這些人都抱着同一目的:見周陽一面,單獨交流。
“就爲說句話,還排上隊了?”周陽感覺有點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