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被這三個孔乙己盯着,內心有點發毛。
現在這年代,已經很少見這種穿着藍色先生服,來留着大長辮子的男人了。
要是一個人如此,那還能說是性格使然,可鳳家出現的三人都是如此。
應該能說明,整個鳳家都是這種髮型和打扮。
“挺復古的。”周陽勉強找了這麼個中性詞。
他估計,這三人看自己應該挺不爽的,畢竟自己差點讓鳳家的東西暴露。
當中的祕密要真是暴露出來,三位鳳家之人想要守住這個祕密,付出的代價恐會更大。
周陽現在也顧不得這幾人如何看自己,問道:“你們的祖上,可是唐代漢州鳳家?”
周陽隱隱覺得,當今的古玩界八大家族之一,和那個歷史上的鳳家同姓,可能不是巧合。
說不定就是同一個家族!
“正是。”
“你知曉我鳳家先祖?”
“你從何處得知鳳家天馬祕密?”
三人幾乎是先後拋出這樣三句話。
周陽擺手:“我就是問問。”
見三個孔乙己好像不準備就此罷休,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周陽只得託詞道:“阮家,你們知道吧?”
“我和軟家關係不錯,所以對你們的家族瞭解一點。”
要說此次到三江市的三大家族,鳳家,阮家,力家,最讓周陽感到情切的,便是阮家。
直到現在,周陽才搞清楚,這是因爲阮秀所致。
“阮秀那妮子不會就是八大家族中阮家的人吧?”周陽突然反應過來。
阮秀又能打,還經常戴着一張薄紗,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這種獨特的作風,和同爲八大家族的鳳家可太像了。
總之,一個詞能夠形容他們:古怪!
“原來如此。”
“你和阮家是什麼關係?”
“你意欲何爲?”
周陽撓頭,這才反應過來,不能跟着三個孔乙己說話。
這三人像是連體嬰兒一般,發問跟放炮彈一樣,三個一起來,和他們說話有種槍林彈雨的既視感。
“快把天馬買回來我們再細談。”周陽轉移焦點。
三個孔乙己先後點頭。
“大哥,此人說得對。”
“二哥,此人說得對。”
“二弟三弟,你們倆說得都對。”
三人要求戲臺上的奇物坊停止旋轉飛燕,不要妄想有下一步動作。
奇物坊主人大概也猜到這些人不一般,但是人就有三分火氣,只聽他道:“這是我奇物坊的東西,怎樣處理自然全憑我心意,如何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鳳家三人接着輪流道:“若按那個步驟做,此物將損毀,再難復原。”
“缺少保養,年久失修,早已運轉不暢。”
“未曾按壓,十萬,已經按壓,一萬。”
奇物坊負責人遲疑了。
前兩句話都不足以令他遲疑,畢竟發現天馬這般隱藏的祕密,他同樣很想知道,隨着機關按下,天馬到底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奇物坊對這類奇奇怪怪的藏品最爲感興趣,從業這麼多年,這種擁有隱藏彩蛋的藏品,他們也見得不多。
但第三個人的話讓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停下手裏的動作,鳳家願意花十萬來收。
要是繼續,就只值一萬。
一來一去,足足十倍的價格差異。
奇物坊陷入了長久的考慮當中,一邊是深深的好奇,一邊是巨大的代價。
如果最後因好奇而得到的東西,無法滿足這般巨大的經濟效益,那可就太虧了。
實際上,足足九萬的價差,出現什麼情況都滿足不了。
就算轉動開關,天馬生出了兩隻翅膀,從靜態的天馬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天馬,估計也就值這個價。
在奇物坊思考之時,丁有爲在臺後呼喚周陽。
“周陽,麻煩你來一下!”
周陽瞧見丁有爲招呼自己,便離席而去。
古老怪提醒道:“快去快回,最有價值藏品,需要我們六人每人推舉一個席位。”
周陽點頭,快步跑到丁有爲面前。
看着周陽離去的背影,古守仁陷入了沉默。
他之所以被稱作古老怪,正是因爲眼光毒辣,超乎常人,幾乎沒有能夠從他與眼中逃出的古玩珍品。
古貳尷尬笑道:“古老怪,你可別謙虛,你這雙眼睛的毒辣程度,我們都明白。”
“我再毒辣,也看不出天馬內部藏着機關。”
五位專家沉默。
謝玄道:“這種能力,有點超越常人。”
謝武猜測:“莫非是他曾經接觸過天馬,早已知曉實情?”
肖央淡淡笑道:“你們要習以爲常,周陽畢竟是魔都大學預備講師,真正的青年俊才,我等老了,不如他很正常。”
“可他才18。”
“可我的恩師告訴我,知識靠的是積累…”
五位專家顯然被周陽的判斷嚇得不輕。
精準,並且一針見血。
…
“什麼事?”周陽看着侷促的丁有爲,心中大概有所猜測。
丁有爲嘆息道:“周陽,相必你也清楚我的狀況,我就不過多闡述了。”
周陽點頭。
他當然清楚丁有爲的狀況。
這老哥爲了瑰寶齋,爲了在萬寶會嶄露頭角,把房子都賣給自己了。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周陽估計,對方應該是揹着老婆做出的決定。
本來是有十足把握得事情,奈何三江市傳出“朱家後代現世”的消息,引得胡海四大古玩店,南方古玩界三大家族齊至。
這種影響最直接導致古香閣和志遠齋發了瘋表現自己,把今後幾年的藏品庫存拿出來一起用了。
兩家店鋪直接瓜分了十大級別藏品的席位。
雖然現在搞了個最有價值藏品,算是爲丁有爲保留了一絲奪冠的希望,但也只是希望。
無論是白玉蚩尤環,還是雪景寒林圖,亦或是現在引起鳳家出現的天馬,每一件都是國寶級別的東西。
丁有爲通過數量上取勝已經不可能,想要撈到最有價值藏品的稱號,基本上也不可能。
現狀就是:房子賭沒了,萬寶會也輸了。
丁有爲是此次盛會最大的失敗者,可能要用一生來彌補這一次失敗所留下的傷痕。
“你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周陽直接問。
丁有爲點頭,道:“依靠我的能力,以及瑰寶齋的積累,根本沒有反敗爲勝的可能。”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周陽曾經允諾過一個人情,丁有爲覺得,現在就是這個恩情發揮作用的時候。
“我也無能爲力啊。”周陽翻白眼。
自己手裏雖然還有一件虎符,但縱觀前面幾件候選藏品,哪一件會輸給青銅虎符?
那隻天馬,甚至要更爲珍貴,那幅雪景寒林圖,也是絲毫不輸,可能白玉蚩尤環要稍微弱上一點。
即便把虎符借給丁有爲,對方大概率也無法達成目的。
“周陽,你不是普通人,不論做什麼事,總是有很多底牌,相信這一次,也有底牌在身吧?”
“能把底牌借我嗎?”丁有爲問。
周陽欲哭無淚,道:“我真沒什麼底牌啊,你別道聽途說啊。”
從對方嘴裏聽到這些話,周陽覺得很搞笑。
這不是,這是現實,哪裏有什麼底牌。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古香閣和志遠齋佔據有利地位,只能說他們的準備更充分。
丁有爲仍舊不放棄,抓緊道:“周陽,我就要上臺了,如若沒有你的幫助,瑰寶齋肯定墊底。”
“我也不求能夠奪魁,拿下最有價值藏品,只要你盡力幫我就行,我不想輸得太慘,淪爲鳳凰街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笑柄。”
丁有爲說這話時態度堅定,同時帶着些決絕。
“我欠你人情,自然是無條件幫你。”
“但你也要知道形勢,做好心理準備。”
形勢很嚴峻。
如果不出意外,萬寶會魁首應該是古香閣,最有價值藏品,應該是那匹天馬。
現場千餘人,皆盡爲了那匹天馬而狂熱。
結局無論怎樣,都和瑰寶齋沒什麼關係。
說着,周陽取出了戰國虎符,以及那三件祕色瓷,把四件古玩一起交給丁有爲。
緊接着,秋瓷的聲音傳來:“接下來,有請四大店鋪中最後一位,瑰寶齋!”
“它是否會爲我們帶來驚喜呢,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