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的真容從未在大家面前顯露過,因此大家並不知曉他的容貌,只能從她光潔的額頭,以及黑得像精靈般的眼睛推測,這個女孩的姿色定然很驚人。

    她的打扮,以及她的身份,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一種距離感,尋常人根本連接觸的勇氣都沒有,只能遠遠觀望,。

    阮秀和大部分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得不說,阮秀和周陽的關係確實好得有些過頭。

    換做尋常人,阮秀連與之交談的機會都不給,更不要說像這般主動索要食物。

    她們阮家直系人物,都是聯繫傳承武功的好手,嚴格控制飲食,保持身體的空靈狀態,只汲取必要的生存所需。

    大多數時候,他們甚至只吃一些高蛋白,高能量的食物,諸如魚肉,大豆,雞蛋,進而避免大量攝入碳水。

    長此以往堅持這樣的飲食習慣,加上適當的身體鍛鍊,使得她們能夠控制自己的胃口和進食,而隨着身體鍛鍊越來越深,逐漸抵達控制自身的程度,阮家人甚至能夠控制自己的胃口。

    就好比阮秀,三天三夜不喫飯絕對不至於餓死。

    若是做尋常人,又哪能撐得住這麼長時間?

    人是鐵飯是鋼,經常攝入碳水等飽腹性食物的人,哪怕一頓不喫都會餓得慌,一天不喫更會渾身無勁,要是三天不喫,下場會怎麼樣可以想象。

    “你再說一遍?”周陽瞪着阮秀,道。

    他當然聽清楚這女孩說了什麼,雖然隔着淡淡的薄紗,使女子的聲音不是很大,但畢竟靠得這麼近,加上阮秀的吐字清晰,字字圓潤,根本沒有產生歧義的可能。

    正是因爲聽清楚了,周陽纔想要問一問,確認一番。

    索要食物,證明阮秀還是個人類,知道肚子餓,還沒有完全脫離人類的範疇,達到辟穀的境界,此生不入無谷輪迴之所。

    這一瞬間,對方給自己的感覺,不像是最開始那般立於雲端的仙子,而是變成了凡世間真真切切的人,可以用手觸摸,用肉眼捕捉的人。

    仔細回想和阮秀見面的種種,沒有任何一幕景象能夠以常理度之。

    馬家山墓穴,差點以爲對方是老糉子,以及後來再次會面…

    這一路相處下來,看似接觸的時間不少,實際交流的機會並不是太多,大多數時候,都是爲了商量一些正事。

    周陽並不是想着非要去認識這個女人,也不是非得還人情不可。

    這些其實都是小事。

    周陽最直接的想法,其實是和阮秀保持距離,因爲對方身份肉眼可見的神祕,加上經常出入這麼一些危險的地方,和其打交道大概率也會遭殃。

    另外,阮秀還可能牽扯到族長傳承席位的爭奪,周陽不想牽扯進這種大型家族的內耗之中。

    “現在暫時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等從晉陰山出去,便各奔東西。”周陽突然覺得,自己以前都太正直了,太講究人情世故。

    有些時候,必須得分清楚,什麼纔是最重要。

    在外,當然會有一套準則,或者說信奉的原則,不論是誠心,善良,利己,這些都能理解。

    人不能事事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思考問題,不能皆盡以自身的利益度量得失,男人得看遠一點,把目光放到更遠處。

    話雖然這樣說,但真相卻是,做出各種選擇時,我們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得失,甚至大多數抉擇都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做出的。

    …

    阮秀立在原地,不再開口說話,眼神也不去看周陽,彷彿沒有聽到般。

    她像是沒有說過那句話般,如同一個無事人。

    她絕對不可能說第二遍,絕對不可能再次開口找周陽要梨。

    先前那一次開口,已經是她鼓起勇氣,所做出的最衝動的行爲,簡直是她多年以來所做的爲數不多艱難抉擇之一。

    作爲一個阮家人,開口找一個異性要梨,爲了飽腹…

    哪怕是想想,阮秀都覺得離譜,這不可能是她做出的行爲。

    但現實是,他確實這麼做了。

    阮秀想過忍住不喫,有機會飲一些露水便可,她完全可以控制身體消耗,使之保留在最低水平,如此維持體內精力循環。

    可她看到周陽有兩顆梨,每一顆都黃澄澄。

    她也想過自己去摘梨,但靠近地面,伸手就能夠到的醜梨,已經被採摘完畢,她若是想摘,得爬樹。

    爬樹對阮秀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她甚至能用數記掌刀,直接劈斷那顆掛着果子炫耀的梨樹,待其倒地後再慢慢挑選。

    可若是那樣做,自己勢必會成爲焦點,引得大家的矚目和討論。

    阮秀很討厭備受矚目的感覺,她喜歡安安靜靜,沒有人在意。

    一番權衡後,阮秀拉下臉皮,找周陽索要。

    一顆梨對於飽腹沒有太大作用,可她拿梨不是爲了飽腹。

    她需要補充身體必要的水分以及能量,而梨能提供這些東西。

    阮秀的身體素質的確非常人,但也離不開最基本的生命物質,比如水。

    周陽仔細回味一番,反應過來:“找我要喫的,還傲嬌?”

    “是你找我要東西,麻煩你搞清楚狀況。”周陽直接懟道。

    根本不帶任何留情面,因爲犯不着。

    周陽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人。

    事情本來很簡單,可礙於面子,偏偏說不出口,非得拐彎抹角讓別人猜,彷彿別人主動猜出來的纔是正確答案。

    就像發脾氣時的女朋友。

    周陽伸出一隻手,當中有一隻醜梨,是他手上剩餘的一隻。

    “要是想喫,就說你想喫。”

    阮秀餘光打量附近的人,注意大家都望向這邊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

    之所以找周陽要喫的,就是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阮秀的身份,走到哪裏都能輕易成爲焦點,而她已經厭倦這種待遇,甚至到了不厭其煩的態度。

    爲什麼那些男性,哪怕是陌生男性,都會時有時無用餘光偷偷瞟自己?

    爲什麼那些年紀不大的女孩,看見自己,又看看各自的胸口,都會情不自禁低下頭?

    爲什麼那些又丈夫的男人,一個個都像是仇人一般,見到自己都沒有好臉色?

    阮秀受夠了太多目光,他不想再世人的打量下生活。

    她原本以爲,阮家人之所以戴上面紗,正是想要阻止外界之人這種審判的目光,防止他人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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