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平整的土壤怎麼了?”一位中年指着青黑大門前稍顯平坦突兀的地面,並道:“我要是住在這裏面,我也把這門口收拾得乾乾淨淨。”
“就是,老中醫,有什麼話你一口氣說出來,別賣關子好不好?”
一羣大男人聽得極爲難受,因爲老中醫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並且是在場唯一一個執意要立即離去的人。
顯然中醫學徒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心中有所擔憂,所以做出這般決定。
究竟是什麼事情,是什麼線索,讓中醫學徒不願進入青黑巨門中,不止是不願意進入,就連在這天坑中多呆一刻的想法都不想有?
大家很想要知曉其中緣由,並根據形勢判斷,他們是否要繼續滯留在這天坑之中。
人羣中開始有驚慌氣息瀰漫起來。
如果說有隱藏的因素,能夠令中醫學徒萌生退意,如此害怕,那麼由人及己,那種因素,應該也能威脅到其他人的安全。
因爲中醫學徒是個正常的男人,並不缺胳膊少腿,並且精神正常,能夠讓一個正常男人萌生退意的情形並不多。
很有可能關乎到生命!
只有生命威脅,纔有可能使中醫學徒這般姿態。
“老中醫,你別告訴我是因爲風水那一套。”有人回想中醫學徒先前的話,揣測道。
“那套東西,我也不是不信,但我始終認爲,人既然創造並利用了風水,自然不至於被風水反噬。”
“再者,鳳與水的格局,大多影響陰壽以及子孫後代,很少作用於活人,我們可是活生生的人。”
中年給大家喫定心丸,有理有據道。
他並不反駁風水那一套理論,但是他也不篤信,而是認爲,風水有其特定的人羣,人鬼殊途,活人不可能走上奈何橋,所以活人也不必要被風水格局嚇到。
“這位中醫先生,我們先前面臨不少危險,一同經受考驗,你從未顯露過退縮之意,現在這扇門雖略顯古怪,通向未知深處,你心有害怕是在所難免,但只要不涉險進入,又有何懼?”
“退一萬步講,此門雖然古怪之極,給人不祥,但既然是門,證明肯定是人所留,供人出入,我們同爲人,懼怕他在門內所留手段理所應當,見門避而遠之卻是大可不必。”
大家紛紛給中醫學徒喫定心丸,希望能讓他的心緒穩定下來,並且跟着大部隊留在這天坑中。
畢竟連周陽都改變主意,打算觀望片刻,中醫學徒作爲隊伍成員,獨自一人離去,會更危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希望中醫學徒能夠明白其中利害。
“大家所說的道理,我都懂,也都明白。”
“但我去意已決,不會再更改,至於其中癥結,我並不想告訴大家。”
“因爲你們的本意是留在這天坑中觀望,我若說出離去緣由,勢必會令你們萌生退意,動搖你們的決心。”
中醫學徒擺手:“不用擔憂我,我會在地面等諸位折返,並一同出山。”
他當然沒有想過一個人踏上回家的路,加之他不願意在這天坑中觀望,所以他最好的去處,自然是地面。
“你還是把緣由告訴我們吧,至於去留,我們自己定奪。”大耳男人道。
“確實,我們需要真相,如此這般留着懸念,心中實在難受。”
中醫學徒停下身形,轉過身來,面向這青黑巨門,帶着些敬畏道:“既然如此,我不隱瞞。”
“這扇門,不是爲活人而開。”中醫學徒指着青黑大門道。
語罷,他又看向巨門前的諸多細節,道:“老樹遮陽,使巨門前的土壤無法得到陽光直射,常年保持較低溫度,沒有溫差變化。”
“前方平整的土地,並非是用來迎客,而是養屍。”
“先前我說過這氣味古怪,正是因爲當中含有木炭和石灰氣息。”
“你們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我最清楚不過,木炭防潮,石灰防腐,兩樣東西搭配起來,其作用昭然若揭。”
“說不定,這整個天坑,就是一個巨大的養屍之地!”
中醫學徒此言作罷,現場一片譁然。
如若中醫學徒所說爲真,那麼正如他先前所說,確實有相當一部分人會考慮是否要在天坑內繼續觀望。
人,不僅害怕危險,也害怕邪崇。
越是上了年紀的人,越是如此。
有些親眼見證過無法解釋現象的人,也是如此。
有人想要反駁中醫學徒所說的話,卻發現對方講的這些東西,一套一套的,一環扣一環,有原因,有結論,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立足點。
倒也不是無法反駁,而是現場沒有人能稱得上懂風水,懂墓葬玄學。
根本不懂,談何反駁?
“雖然你說得很逼真,但我不是太相信。”
“我相信,但我不是太害怕。”
“我害怕,但現場人很多,陽氣很重,應該不懼邪崇。”
“萬事防患於未然,不論如何,從假設性原則考慮,我們還是做好萬全準備,那樣總沒錯。”
有人建議製作一些武器防身,即便是削尖了的木棍,也總好過赤手空拳。
“有理。”大家沉默下來,開始幹自己的事,累了的人坐在地上休息,尚有精力的人則去尋找木棍,當然還有人去採摘更多的醜梨。
大家打算觀望,不着急離去,即便中醫學徒說出來的話很驚人。
“咚咚咚!”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厚重的敲門聲,那聲音本應該通透而響亮,結果卻因爲阻攔而無法順利傳出,甕聲甕氣,像是被捂在襁褓裏。
那音色很難判斷,但絕對不是以手擊門所能夠發出,倒更像是門環撞擊時的金屬聲。
鏗鏘中帶着沉重。
在這空蕩蕩的天坑中,響起了敲門聲。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巖壁上的那扇巨門。
這一時刻,不管他們在做什麼,只要聽到了這敲門聲的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靜得出神。
這些男人,正值壯年的男人,瞳孔異常放大,像是在白日裏遇見了鬼魂!
他們的面龐充血,血管從未暴漲得如此地步。
這種敲門聲,像是來自地獄,像是索命無常手中的金屬鎖鏈觸碰巨石所發出的聲音。
這一刻,沒人敢再說話。
他們希望那聲音第二次出現,好讓自己確定方纔不是幻覺。
他們又不希望那聲音第二次出現,因爲那樣可能意味着某種大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