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惜死了。

    她死在了自己結婚五週年的紀念日上。

    那天,她那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盛益謙約她去青桑山上過節,卻又趁她不備,親手將她推下了懸崖。

    爲了活命,蘇千惜死死地扒住了懸崖邊的峭壁。

    她學過武術,雖然已經生疏,可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還是有把握躍上山崖。

    盛益謙並沒有阻攔。

    他只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蘇千惜拼命掙扎的樣子。

    “什麼高冷女神?什麼名媛楷模?”盛益謙嗤笑一聲,“蘇千惜,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拼命掙扎的樣子,真像一條被我踩在腳下的狗!噢,我忘了告訴你了,你養了十幾年的那條笨狗已經被我活活勒死了。都說狗隨主人,死前,它的樣子真是和你一模一樣呢!對了?你想不想知道那條笨狗的屍體去了哪裏?沒錯!就是狗肉店!我還找老闆要了一碗它的肉,那滋味……嘖嘖嘖,真香啊!”

    蘇千惜的瞳孔猛烈收縮了兩下。

    胃裏,一片翻滾。

    看着盛益謙眼中瀰漫着的快意,半晌,她才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

    “爲什麼?”

    她想不明白。

    自己和盛益謙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成婚數年,盛益謙雖然總是忙於工作,可對自己也算體貼。

    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一夜之間,盛益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呢?

    “爲什麼?”盛益謙踱步上前,漫不經心地從地上搬起了一塊石頭,“當年,如果不是你那個禽獸爸爸覬覦我媽的美貌,我媽又怎麼可能被逼跳樓?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我已經把蘇寒山撞成了植物人,還拿到了蘇韻集團的全部股份,也算是替我媽媽報仇了。”

    什麼?

    蘇千惜瞪大了眼睛。

    盛益謙的母親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麼?

    怎麼又會和她的父親扯上關係?

    而且,僱人將她父親撞成植物人的不是她的繼母麼?

    爲什麼……

    蘇千惜來不及多想,就聽盛益謙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可你、你爲什麼要拆散我和語萱?蘇千惜,明明我都已經決定逃婚了,你爲什麼還不死心?非要用那麼卑劣的手段逼我就範?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語萱失去了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說到這裏,盛益謙的眼裏已經染上了一片猩紅。

    他永遠也忘不了唐語萱被推出手術室時,那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一命還一命。

    蘇寒山已經還了他母親的命,現在,也該是讓蘇千惜還他們兒子命的時候了。

    想到這兒,盛益謙不由舉起了手裏的石頭,重重地砸向了蘇千惜的十指。

    “咔擦!”

    手骨碎裂,蘇千惜再也支撐不住,如飄零的落葉一般,墜入無盡的深淵。

    “轟!”

    明明是萬里晴空,可空谷卻忽然響起了一道驚雷。

    閃電破空而下,照亮了蘇千惜那張如鬼魅般的眸子。

    ……

    天,陰沉沉的。

    窗外,接連不斷的雷聲,將空氣震得越發沉鬱。

    蘇千惜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中盛裝打扮的自己,驚訝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耳畔,是閨蜜芮小涵絮絮叨叨的抱怨聲。

    “盛益謙怎麼還沒有來?他不會又缺席你的生日宴吧?做男朋友做到這個份上,也是夠了!千惜,你到底是怎麼忍的?”

    蘇千惜回神。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芮小涵的臉,見芮小涵怒氣衝衝地打掉了自己的手,她才終於相信,自己竟然重生到了二十歲的生日宴上。

    “千惜,你到底怎麼了啊?”

    芮小涵一邊揉着自己圓乎乎的小臉,一邊擔憂地看向了蘇千惜。

    自從蘇千惜接了盛益謙的電話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她真的很擔心蘇千惜會憋出病來。

    “千惜,盛益謙是不是真的不來了?”芮小涵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蘇千惜應了一聲。

    芮小涵嘆了口氣,卻也是見怪不怪了。

    “算了,千惜,你也不要太難過。盛益謙雖然人沒來,可禮物卻早就到了。你看這枚戒指,又閃又漂亮,實在是太適合你了!盛益謙應該也是精心準備過的吧!”

    蘇千惜淡淡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

    這枚戒指的確是盛益謙送給自己的禮物。

    不過,它卻是蘇韻集團旗下珠寶店的最新單品。

    盛益謙想從蘇家買東西,難不成收營員還敢收他的錢?

    說什麼精心準備,到頭來,走的還不是蘇家的賬?

    算起來,上輩子,他們成婚五年,盛益謙竟是一分錢也沒有爲自己花過。

    也就是自己傻,纔會相信盛益謙對自己是癡心一片。

    蘇千惜勾了勾脣,眼裏劃過一抹嘲諷。

    她冷着臉將戒指摘下,丟到了梳妝檯上。

    “千惜,你去哪兒?”芮小涵急急開口。

    “去找舞伴。”

    丟下這麼一句話後,蘇千惜便離開了休息室,只留下芮小涵一人,在風中凌亂。

    因爲盛益謙的缺席,這些年,蘇千惜從來沒有在生日宴上跳過舞,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爲蘇家大小姐是個連交際舞都不會跳的草包,可今天,蘇千惜竟然真的要跳舞了?

    雖然芮小涵也隱隱覺得蘇千惜的舉動有些不妥,可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裏卻滿是興奮。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蘇千惜將江城衆名媛全部都比下去的場面了!

    ……

    蘇千惜的生日宴辦在江城最豪華的洲際酒店。

    出了休息室,她幾乎沒有猶豫,便徑直上了頂樓,敲響了總統套房的房門。

    開門的是蘇千惜繼母的兒子,蔣逸霖。

    見了蘇千惜,不禁面露詫異。

    蘇千惜卻並未理會這個和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而是直接進了房間,衝着裏頭正在辦公的男人開口道,“能不能請你做我的舞伴?”

    敲擊鍵盤的聲音忽然停下。

    男人擡眸,意味深長地瞥了蘇千惜一眼。

    “你說什麼?”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可蘇千惜卻還是被男人這張俊美絕倫的臉龐恍了下神。

    “蘇小姐?”男人再次開口,語氣裏帶着撲面而來的威壓。

    蘇千惜莫名有些心虛,連聲音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我說,我想請你做我的開場舞舞伴。”

    “憑什麼?”

    “就憑……”蘇千惜頓了一下,才又鼓足勇氣,衝着男人莞爾一笑,“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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