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頭笑着,小白牙露了出來。
“喜歡你。”
蕭雲臻眼睫猛的一眨,捧着安淮的手微微發抖,她湊近了一些,兩人相距不到一指的距離。
她又問道：“是蕭雲臻還是長公主？”
“你。”
安淮在她手掌間歪着腦袋，甜甜的笑着，做意盎然，眼睛裏卻閃爍着微光。
你？指的是誰？
是她蕭雲臻,還是那個遙遠國度的長公主？
還是把她認成了她的那個長公主？
蕭雲臻還想再問，院外突然放起了煙花。
“砰！砰！砰！”
一朵一朵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透過窗戶又印在了安淮的眼睛裏,像是整個銀河都鋪在她眼睛裏。
蕭雲臻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間就什麼都不想問了，她只想讓自己沉醉在這樣一雙眼睛裏，並希望這雙眼睛永遠都這樣注視着自己。
安淮聽見響聲，掙開她的雙手，跑到了窗戶旁邊,仰着頭看窗外的煙花。
“臻臻！快看,煙花～”安淮扭過頭衝她招手。
蕭雲臻心頭一跳，她喊自己臻臻，是不是還分得清自己是誰？她看着安淮扒着窗戶雀躍的看向天空中綻放的煙花,突然笑了出來。
她慢慢的走過去，站在安淮旁邊，看着她微微揚起的側臉，風帶起了額前的碎髮，她滿心都是歡愉。
“咚咚咚”
管家過來敲門：“小姐，該您去點炮竹了。”
這是蕭家的傳統，家裏新年的第一掛爆竹，要由當家人來點，爲整個家族祛除黴運迎接新春。蕭雲臻是蕭家的大小姐，自從十八歲以來，蕭老爺子就把這個點爆竹的任務交給了蕭雲臻。
“好，我知道了。”蕭雲臻應了一聲。
她牽過安淮的手，輕聲說道：“淮淮，咱們下去放煙花吧。”
安淮猛的點點頭，生怕蕭雲臻把自己落下，還將自己的手朝蕭雲臻手裏塞了塞。
爆竹封在箱子裏，很大的一盤，是蕭家每年都專門定製的。紅色的爆竹中間還鑲着金箔，拉開來，足足有兩米多長。
兩三個傭人用專門的棍子挑着爆竹，管家遞過來一盒蠻長的火柴。蕭雲臻接過來，點了爆竹。
爆竹剛滋花，蕭雲臻就趕緊後退兩步。她怕爆竹，尤其是這般近距離，每年點爆竹她都怕。
爆竹聲剛一響，安淮就連忙把蕭雲臻擁在懷裏，雙手捂住她的耳朵。
前面是聲聲的炮竹聲，還有管家唸叨的賀詞。蕭雲臻窩在安淮的懷裏，仰頭看她清澈的眼神寵溺的看着自己，她忽然說：“安淮，忘記長公主吧”
忘記那個長公主，然後喜歡她吧。
只要開始喜歡，不，只要一個開始，她就滿足了。
她可以做那個走999步的人，但她必須讓安淮邁出這一步來，無關付出，這是她蕭神最後的尊嚴，絕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我不會忘記長公主的。”
安淮看着蕭雲臻說，“因爲你就是長公主啊。”
蕭雲臻仰着頭定定的看着她，她多麼希望此刻外面的爆竹聲可以再大一點，多麼希望安淮放在她耳朵上的手，能再捂緊一點。這樣她就聽不見安淮的回答，心也就不會那麼痛。
她感受着安淮掌心的溫度，內心鈍痛到有些麻木，瘋狂的嘲笑着自己究竟在期盼什麼，又在奢望什麼。是因爲剛纔那一句臻臻？還是因爲剛剛下意識的保護？
有點好笑，她這個被稱爲撩神的人到頭來反倒被別人撩的死去活來的。
她就這麼看着安淮，沒有想哭，但眼角卻有一滴一滴淚水滑落。
她撥開安淮的手，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呼嘯而來，但她好像不怕了。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把我當替身當慣了是嗎？”蕭雲臻嘲諷道。
安淮似乎想解釋，可她此刻也正糊塗：“不是的，你就是，你就是長公主殿下。”
“崩崩”
爆竹聲最後響了兩聲，伴隨着管家的賀詞終是熄了火。
管家朝蕭雲臻走過來：“小姐可以去休息了，祝小姐新年萬事順意。”
如果所有的祝福都能成真就好了，可是祝福就是祝福，就是因爲不能變成現實，別人纔會祝福。
蕭雲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塞給他，手背快速抹掉淚痕，轉身上了樓。
安淮見蕭雲臻跑走，喊着她的名字跟在她身後也竄上了樓。
“臻臻。”
倉促間，藏在安淮袖口的那捲對聯掉落在地上。
紅紙黑字散開，安淮才稍微清醒一點，這是她想送給蕭雲臻的新年禮物，臻臻見到應該會開心吧。
她撿起來，歡快的跑去找蕭雲臻。
蕭雲臻坐不住，也站不住，唯獨目不轉睛的看着窗外的一朵朵的煙花，才稍微能轉移一下思緒。
“臻臻。”安淮屁顛屁顛跑過去，把手中卷好的對聯遞給蕭雲臻，賣乖道，“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蕭雲臻眉頭微皺，伸手接過來的同時在想，她到底是想要送給誰的。長公主？還是蕭雲臻？
等她打開對聯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一生兩世三瓣心”
“四時五方六陰陽”
“永世衷你”
這上面每一個飽含深情的字，都跟她蕭雲臻沒有關係。
蕭雲臻突然怒火中燒，她滿腔嫉妒，又極其厭惡這個她素未謀面的女人。毫無道理的嫉妒和突如其來的怒氣，讓她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那副對聯撕的粉碎。
安淮臉上的笑容和眼中的期待收了起來，瞪大了眼睛：“臻臻？你是不喜歡嗎？”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蕭雲臻憤怒道。
何其殘忍，把她當替身也就算了，還拿這種東西來羞辱她。
安淮蹲下去，要伸手去撿，蕭雲臻氣急，在碎片上連踩了好幾腳：“十分討厭，特別討厭，討厭死了！”
蕭雲臻滿臉是淚的坐在沙發上，安淮蹲在地上，手足無措的看着一地的碎紙，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突然惹的臻臻這麼大的怒氣。
大概是嫌棄這上面的字太醜了吧。
她一片一片將地上的紅紙撿起來，重新包好塞進袖子裏後，小聲呢喃道：“這個禮物臻臻不喜歡，那我下次一定準備一個臻臻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