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清晨格外的早,太陽還沒冒頭,鳥兒已經嘰嘰喳喳鳴叫了。

    “討厭鬼,還不起牀,都什麼時候了?!”楊春柳一下一下的拍着東屋的門。

    還在睡夢中的安淮聽見喊聲,一骨碌從牀上彈起來,迷迷糊糊的打開東屋的門:“楊老師早。”

    “早什麼早啊,都什麼時候了。”楊春柳瞧她一頭散亂的頭髮,跟雞窩一樣,頗爲嫌棄的說道,“瞧瞧你什麼樣子,趕緊洗漱。”

    說完又瞪了安淮,放下撂開的門簾轉身就走。

    安淮迷迷瞪瞪的,心裏直嘀咕,這麼美的人爲什麼脾氣這樣爆,但自己如今寄人籬下,也不得不低頭。

    她剛套好衣服,楊春柳又回來靠在東屋的門邊上:“喂,小討厭鬼,會做飯嗎?”

    “會……會吧。”安淮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會的,她還給臻臻煎過雞蛋呢。

    楊春柳極細的眉毛挑起:“那今天的早飯你來做吧。”

    安淮哪裏會做飯,在廚房搗鼓了半天,煤爐是滅了又着着了又滅,最後端出來兩盤黑不溜秋的東西。

    楊春柳指着其中一盤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什麼?”

    安淮小聲的回答:“辣椒炒肉”

    “這一盤呢?”楊春柳用筷子敲了敲另外一盤。

    安淮心虛的不敢看楊春柳,聲音更小:“清炒蘆筍……”

    楊春柳一摔筷子:“你還真敢回答,這兩盤東西,是能瞧見肉還是能瞧見筍。端着你做的這兩盤菜,站牆根去。”

    安淮不敢不聽,乖乖的端着菜盤站在東屋牆根。

    “站直!”

    “舉過頭頂”

    “小腿貼牆上!”

    這個姿勢比平時罰站要難的多,小腿一旦貼到牆面上,身體爲了減輕負擔就會前傾,她手裏又舉着菜盤子,所以前傾的厲害。

    楊春柳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捏着花壇裏的小石頭砸安淮的膝蓋。

    “貼着牆,往後靠。”

    身體一往後靠,大腿根的筋瞬間繃的溜直,頂的腰腹也跟着用力,安淮能感覺到自己長期訓練的肌肉正在緩慢的撕裂,大腿和小腿上的肉都在扯着疼。她不能鬆懈,楊春柳的眼睛毒的很,她腿稍微彎一彎,自己還沒察覺,楊春柳的小石子已經彈在了她的膝蓋上。

    安淮爲了轉移她的視線,打趣道:“楊老師,沒想到你彈石子的手法還挺準的。”

    誰知楊春柳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霎時就變了,一雙杏眼瞪着安淮,眼神裏滿含怒氣,跟早上叫她起牀的怒氣完全不一樣,但安淮又說不出什麼不同。

    “討厭鬼就是討厭鬼,長輩的事情少好奇。”楊春柳呵斥了她一句,扔下手裏的小石子,沒再管安淮,閉眼繼續曬太陽了。

    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小院子裏,陣陣花香迎風拂來,一個旗袍美人躺在搖椅上,一個鐵直憨憨貼牆站着,明明一切都是溫暖和煦的,但奇怪且尷尬的氣氛總縈繞在兩人中間。

    “叮叮叮”

    安淮的手機鈴聲打破了謐靜。

    楊春柳微微從躺椅上起身,眼睛瞪過來。安淮趕緊解釋:“楊老師,我能不能先接個電話啊。”

    “誰的電話啊?”楊春柳問道。

    安淮笑了笑說:“朋友的。”

    “哼。”楊春柳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隨即又躺下閉上眼,“朋友的電話,無關緊要,不接也罷。”

    安淮急了:“很重要的朋友。”

    楊春柳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看是你男朋友吧。昨晚上大半夜打電話的也是他吧。”

    安淮此刻不知道自己該辯解什麼,只是搖頭否認:“不是男朋友。”

    “哦”,楊春柳掀起眼皮有瞅了她兩眼,“那就是女朋友了。”

    安淮抿抿脣,靠在牆根上沒有說話。

    楊春柳來了興致,坐起身來,問道:“是誰?也是娛樂圈的嗎?”

    安淮搖搖頭,只言不語。

    楊春柳又說道:“你不是想學身段麼,你告訴我,我就教教你怎麼樣?”

    安淮擡起腦袋,搖搖頭,鄭重其事的說道:“她是我心上人,是不可以用來交換的。”

    楊春柳嘴邊的笑容僵住了,她眼睛裏好像有落寞一閃而過,安淮還來得及看清,她就起身斂下旗袍轉身回了屋。

    “討厭鬼別站牆根了,仔細蹭掉我的牆皮。”

    安淮趕緊把頭上的菜盤放下,腿彎兒猛的一放鬆,讓她直接跪倒在地上。她懶得起來,直接跪在地上掏出手機。

    鈴聲早滅掉了,安淮趕緊把電話給蕭雲臻回過去。

    “你是還沒起牀麼?我剛剛打了電話你都沒有接。”蕭雲臻在那頭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說道。

    安淮回她:“我起了,楊老師剛剛教我練身段來着。”

    蕭雲臻有些不滿:“你這是爲了練身段,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

    “我哪敢啊。”安淮笑了兩聲,“臻臻是要起牀錄節目了麼?”

    “什麼啊,我這邊現在是晚上呢,凌晨耶。”蕭雲臻說,“爲了給你說一聲晚安,特意算了時間,等你差不多醒來呢。”

    安淮這才恍惚間明白兩個人處在不同地區,時間也是不同的。自己這邊此刻是清晨早早,臻臻那邊則是夜裏凌晨。

    她聽到電話那頭蕭雲臻接連不斷的哈欠聲,知道她錄一天節目疲憊的不行,趕忙說:“那臻臻晚安~”

    蕭雲臻嘿嘿笑了一下,對着手機又嘬了響亮的一口:“晚安~啊不對,淮淮早安~”

    聽到安淮對她說晚安,蕭雲臻這才安心睡去。

    《曖昧》的劇本有了些許進展,但王成導演依然沒把劇本發給安淮,只是發給她了一個人物簡介。

    簡介就是簡介,非常的簡單,非常客觀的信息。但是王成給安淮佈置了一個任務,讓她根據這個人物簡介,分析人物畫像,自己寫人物小傳。

    安淮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她此前拍電視劇多半都是憑藉了七分運氣,首次嘗試分析人物分析,還是蕭雲臻交給她的。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大熒幕的緊張。

    她悄悄發了條信息給李進:“進哥,這個東西我寫的不好,導演會不會把我換掉。”

    李進其實也摸不透,王成導演的脾氣捉摸不定,從來不發脾氣,但是卻極其任性。拍到一半換演員,拍到一半改劇本主線的,在王成這裏都是家常便飯。但他不能把這些告訴安淮,只好安慰:“不會的,導演既然定了你,就不會輕易鴿了你,你好好寫,不行就找雲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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