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臻嗓子有點沙啞,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但安淮還是聽清了。

    “在呢,在呢,淮淮在。”安淮望着蕭雲臻的眼睛,捋了捋她額頭的頭髮,“對不起啊,來晚了。”

    蕭雲臻輕輕搖了搖頭,眼睛彎了起來,嘴角甜甜的衝她笑着,看了好一會兒面前這張她朝思暮想的臉蛋,才轉頭打量着屋裏。

    這一瞧倒是把她嚇住了,屋裏站着筆挺的黑西裝男人,讓蕭雲臻眉頭一皺,問安淮:“我爺爺也過來了?”

    安淮搖了搖頭,在一旁的週週答話道:“這是那位先生的人。”

    蕭雲臻鬆了一口氣,不是她爺爺就好,害得她以爲自己又做了一次不孝子孫。

    週週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蕭雲臻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沙發上的男人。

    面容陌生,着裝貴氣,她不認識。

    “您是?”蕭雲臻問道。

    見蕭雲臻疑惑,週週彎腰小聲在她耳邊解釋道:“就是他幫咱們轉的醫院。”

    男人一直含笑看着蕭雲臻,直到她視線瞧過來,他才悠悠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朝病牀前走過來。

    “我是羅承屹,再次見到你,真是緣分。”羅承屹居高臨下的看着蕭雲臻。

    他說話語氣很緩,走過來的步子也是優雅到極致,長腿立在病牀邊,嘴角帶笑,一副紳士的做派。

    但不知道怎麼的,蕭雲臻看着他倨傲的下巴和笑意未達眼底的神情,心裏泛起一陣陣的不舒服,尤其是他下斂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讓她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哪兒來的,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只是呼出一口氣點頭示意道:“蕭雲臻,謝謝您了。”

    “客氣,鄙人還是很願意幫美人的忙。”羅承屹又笑了起來。

    他一笑,坐在一旁的楊春柳擠了過來,站到安淮旁邊:“敘舊我看還是改天吧,病人剛醒,還是別打擾太久的好。”

    楊春柳給了安淮一個眼神,但安淮一點沒懂,疑惑的挑了挑眉。

    倒是蕭雲臻又注意到楊春柳這個陌生的面孔,猶豫着問:“您是……楊……”

    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楊春柳急急的截住:“我是安淮媽媽。”

    她的小暗衛什麼時候有媽媽了?

    蕭雲臻眼睛微睜,朝安淮看過去,面露疑惑。這話說來太長,安淮也不能詳細解釋,只得衝她點了點頭。

    安淮都點頭了,蕭雲臻一下子慌了,想要趕快坐起來,結果身子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便微微擡了擡頭,懵懵的打招呼:“阿姨好。”

    她打完招呼,抽空嗔了安淮一眼,見家長也不分點場合,讓她多尷尬。

    安淮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告訴她沒事。

    楊春柳自然瞧見了兩人的小動作,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道:“我這個老太婆就不打擾你們膩歪了。”

    剛走兩步,見羅承屹不識擡舉的還站在牀邊,開口提醒道:“羅先生還不走嗎?”

    羅承屹沒看楊春柳,倒是看了安淮兩眼。安淮察覺到他的視線,擡眸望了過去。兩兩對視之間,安淮感覺到他眼眸中的陰冷。

    同時還有居高臨下的鄙夷。

    安淮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誰知羅承屹卻收回了視線,衝蕭雲臻笑道:“趕明兒羅某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蕭小姐,今日就不過多叨擾了。”

    “禮物就不必了……”

    “告辭。”

    羅承屹不顧蕭雲臻未說完的話,轉身帶着他的人出了病房。

    關上病房門口的時候,羅承屹又朝門裏看了一眼,而後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有趣。”

    他與蕭雲臻可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蕭雲臻顯然是沒有注意過他。

    那天巴黎聖母院的教堂裏,他無意間瞧見了長椅上垂眸禱告的蕭雲臻,看到了她在陽光與燭火之間的虔誠。

    他從未見過那般虔誠的人,好像渾身都透着聖潔的光,光芒籠罩下來的那一刻,羅承屹覺得此刻蕭雲臻好像纔是停駐在這座教堂的聖母像。

    他想要擁有這一束光。

    幾經周折,他才知道她是蕭雲臻,一個正在此地錄節目的明星。

    羅承屹詭異的態度和語氣,不僅讓蕭雲臻感覺到不舒服,也讓安淮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她向來對危險都十分敏銳。

    目送着羅承屹離開,安淮才轉過臉來,苦着一張臉:“剛剛那男的誰啊?話裏話外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

    蕭雲臻也很懵:“我不知道啊,真不認識他。”

    她把目光投向週週,安淮也看向週週。

    正準備剝橘子的週週,趕緊放下手中的橘子,一五一十的說道:“這人我們也不知道,那天我們貝桑松醫館,醫生死活不給檢查,要什麼病史什麼的。節目組都急得不行了,然後那個男的就帶人推開醫院的門,跟那邊的一聲嘰咕嘰咕了幾句,蕭神就轉到這邊來了。”

    “哦,”安淮悶悶不樂的說道,“那還真是應該感謝他呢。”

    蕭雲臻笑了,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哎呦,我們家呆子知道喫醋了啊。”

    安淮撅了噘嘴,嘴硬道:“沒喫醋。”

    蕭雲臻坐了起來,靠在牀頭,看着她鼓着兩個腮幫子,可愛死了。可愛到她想多看會兒,一點也不想哄。

    “不過我還真應該感謝他。”安淮突然出聲,聲音很輕,像是對蕭雲臻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要是沒有他幫忙,我都不敢想……”

    她費勁了力氣,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但一點用沒有,還把李進葉凌一他們整得雞飛狗跳。

    好像除了添麻煩,她一無是處。

    蕭雲臻不知道安淮心裏的彎彎繞繞,她只當安淮還是在喫醋。伸手又戳了戳她的臉頰,說道:“感謝啊,不是已經說過謝謝了麼,怎麼着,還想讓我以身相許啊?”

    “不許。”

    安淮趕緊抓過她的手,緊緊的攥在手裏,表情很是緊張。

    蕭雲臻怕把人逗很了,趕緊探過身去,在她嘟起來的脣上,親了一大口:“蕭雲臻已經許給你了,沒有第二個再許別人了。”

    週週在一邊捂着眼睛,又忍不住從指縫間偷看。

    咦~這一對亂人心的小情侶哦~可真討厭~

    蕭雲臻已經醒來,身體也沒什麼事兒了,便想繼續錄製《少年遊》。但是安淮好不容易來一趟,她又不想走。

    她揹着蕭雲臻讓葉凌一偷偷和節目組聯繫,說她願意零片酬來做一期飛行嘉賓。但節目組有別的打算,並沒有立馬答應,說是等到法國篇章錄製完再給答覆。

    沒有定下來,安淮便也沒跟蕭雲臻說。

    楊春柳來了法國跟回到自己家裏了一樣,拋下蕭雲臻就去找自己的好友玩去了。安淮自然而然的就落單成了蕭雲臻的小跟班,跟在她身邊,聽候使喚像個助理一樣。

    到了節目組,竟然沒有人生疑,倒是魏思思多看了安淮兩眼,不知道她是不是認出來了,也沒吭聲。

    這一場的節目開場就在酒店錄製的,遊戲的內容是要在貝桑松城市的各個街道上,找到牆角的小貓咪塗鴉,進行合影集郵。

    率先集齊十二張的,可以兌換明天早晨的法式鵝肝一份。

    但是節目開始和結束都要在酒店大廳錄製。

    蕭雲臻一到大廳,蘇瀾就黏了過來,把跟在身後帶着口罩的安淮擠了個踉蹌。

    “蕭姐姐,你終於來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一邊熱心的問,一邊在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在蕭雲臻身上上下其手。

    蕭雲臻正想推開,安淮先動了手,屈指在蘇瀾的手腕上輕敲,他整個手掌瞬間發麻,趕緊鬆開了。

    “我們臻姐身體還未恢復好。”聽着像是解釋,但安淮冷冰冰的語氣聽在蘇瀾耳朵裏就是警告。

    “你一個小助理,還敢對我動手啊你。”蘇瀾揉着手腕,一臉生氣的表情,隨後又挽過蕭雲臻的隔壁,撒嬌,“蕭姐姐,你看你這助理,什麼態度,還動手打我。”

    “啪”一聲,安淮這回沒敲,直接上手拍了一巴掌。

    一個手指印就落在蘇瀾白皙的手背上。

    “說了,臻姐身體不舒服。”安淮看着蘇瀾,眼睛微眯。

    蘇瀾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指印,氣的直跺腳:“蕭姐姐你看……”

    蕭雲臻拽下他的手,笑了笑說:“我確實身體還不太舒服。”

    她一說話,蘇瀾後面的話就吞吧吞吧嚥進了肚子裏。

    “那好吧,既然蕭姐姐身體不舒服,我今天就是蕭姐姐的衷心騎士了!”蘇瀾轉了個臉,立馬揚起他甜甜的笑容。

    這時安淮就聽到有導演在問:“開機了沒開機了沒,這句話錄上了麼?”

    攝像師回答:“錄上了。”

    魏思思在一旁冷笑一聲,安淮瞬間捕捉到耳朵裏,朝她看了過去,打量着她腳下的鞋子。

    不是高跟鞋,是一雙白色運動鞋。她站的直,但是兩隻腳的鞋頭微微併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八字。

    安淮掏出手機,又翻出那張截圖,圖片上只露出來一隻高跟鞋的腳,鞋頭朝着鏡頭,微微向內收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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