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爺爺擡手想要抹蕭雲臻臉上掉落下來的眼淚,蒼老的手有些許顫抖。

    “爺爺沒有辦法,你爸爸幾十歲的人跪在爺爺面前求爺爺,爺爺也沒辦法。”蕭爺爺聲音哽咽了,他愧對這個孫女,一直都愧對。

    蕭爺爺這話一說,蕭雲臻心底就沉了下去,她知道爺爺在做選擇的時候,又把她放棄了。

    說好的寵愛她,不顧她的意願非逼着她學經商。

    說好的寵愛她,卻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榨她的生活。

    說好的寵愛她,可她又總是那個在關鍵時候被捨棄的那一個。

    媽媽是,爸爸是,爺爺也是。

    淚水控制不住的從眼眶裏面滑落下來,溼了滿臉。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自己生在最好的時代,卻還不如曾經在大陵活得自在。

    她咬着嘴脣,狠狠的擦掉臉頰上的最後一滴淚,堅決的說:“他願意娶誰就娶誰,蕭家的女兒也不止我一個,我是不會嫁的。”

    話說完,根本沒去看爺爺是什麼表情,飛快的跑出了書房。

    蕭雲臻一路跑了出去,堂屋正門口,她被人攔住了。

    “你們幹什麼?”蕭雲臻憤怒的扯開他們的手,但是奈何力氣不敵,根本扯不開。

    攔住她的人顯然是奉了爺爺的命令,任憑她怎麼拍打都不鬆手。

    “爸?爺爺?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是要囚禁我嗎?”

    蕭雲臻轉頭怒氣衝衝的衝着身後的慢慢走過來的爺爺。

    蕭爺爺揮了揮手,眼神示意這些人下去。

    “爺爺是爲你着想,羅承屹盯上了你,這段時間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出門不如在家安全。”

    蕭雲臻冷笑一聲,眼底的譏諷是怎麼藏都藏不住了:“爲我着想,你們是怕我一走了之,魏思思沒人管了吧。”

    蕭爸爸聽到她提魏思思,趕緊上前說道:“閨女,求求你了,幫幫你妹,羅總喜歡你,有什麼不好,你嫁過去可是享福的。”

    他能說出這種話來,蕭雲臻當即心涼了大半,她看着滿臉慌張心急如焚的蕭絕,一時間不知該可憐他,還是該可憐自己。

    “呵,爸,咱們有兩年沒見了吧,從我進門到現在,你張口閉口都是魏思思,有問過我一句嗎?”蕭雲臻嘴角扯了扯,“那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已經嫁人了。”

    蕭爺爺和蕭爸爸聞言俱是一震。

    “什麼?”

    “嫁給誰了?”

    蕭雲臻笑了笑,眼底罕見的出現了些許柔和:“嫁給安淮了,我跟她在法國領了證。”

    “荒唐!”蕭爺爺柺杖一跺,柺杖頭直指着蕭雲臻,“我一直知道你是懂事的,終生大事怎麼能這麼衝動。”

    他們越慌,蕭雲臻反而是淡定了。

    “淮淮爺爺你見過的,也點了頭的,我只當你是答應了的。”蕭雲臻撇過臉去,誰也不想看,“反正我們也不能辦婚禮,見過家長領了證,就是夫妻了。”

    “你!”

    蕭爺爺怒不可遏,舉起柺杖,似乎馬上就要敲到蕭雲臻的頭上。

    蕭雲臻看着怒氣衝衝的蕭爺爺,又看了看嘴裏一直唸叨着“完了,完了”的蕭爸爸,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索性坐在了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倆。

    “爸爸是爲了思思妹妹,爺爺,我結婚你這麼生氣,是爲了什麼呢?”

    蕭爺爺說道:“我心疼你,許你玩,任你鬧,跟女孩子談戀愛我也由着你。可你把終生大事當兒戲,你把我這個爺爺,把蕭家置於何地。”

    蕭雲臻可算是明白了,苦笑了一下,說:“哦,原來你爲了蕭家。”

    蕭爺爺沒吭聲,良久慢吞吞的吐出幾個字:“我是爲了你好,這蕭家可都是你的。”

    但凡蕭家後繼有人,怕是這個蕭家未來家主的位置都輪不到她來坐吧。說什麼疼她,寵她,所以所有的疼愛都是明碼標價,是要她付出與犧牲的。

    可笑,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蕭雲臻沒忍不住,笑倒在椅子上,直笑的她胸口喘不上來氣,眼淚嘩嘩的流着。

    這一出荒唐的鬧劇,她看夠了也聽夠了。

    門口出不去,她一邊大笑着一邊拖着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葉凌一把安淮送到了山路口就回去了,安淮自己順着小道來了楊春柳這邊。

    楊春柳正懶洋洋的躺在庭院裏的躺椅上閉目曬太陽,聽見門口柵欄咯吱一聲響了起來,悄悄的睜開半隻眼瞄了一眼,就看見安淮貓着腰推門進來。

    “娘,我回來啦。”

    安淮以爲楊春柳睡着了,便貓着腰進門,誰知轉眼正好跟楊春柳半睜的眼睛對上了,這纔出聲喊道。

    楊春柳聞言,瞥了她一眼,在躺椅上慢慢的翻了個身:“呦,這是媳婦兒看膩了,想起老孃來了?”

    安淮嘻嘻笑了,賣乖似的蹲在了躺椅旁邊,輕輕搖着椅子:“哪能啊,媳婦兒看不膩,也要來看看孃的。”

    “哼,”楊春柳哼了一聲,沒再繼續調侃她,倒是問她,“我一直奇怪,你這個丫頭爲什麼一直喊我娘,土土的,還怪怪的,怎麼?不願意叫我媽?嫌棄我?”

    “我怎麼會嫌棄。”安淮解釋道,“我就是喊習慣了。”

    楊春柳坐了起來:“你不是沒有父母親嗎?喊誰喊習慣了?”

    安淮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是喊的順口。”

    楊春柳瞧了她一眼,也不想計較了,擺了擺手:“哎呀算了算了,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楊春柳起身回了屋,遞給安淮一個本子。

    本子很薄,安淮接過來一看,上面印着兩個字《驕陽》,她翻看了兩下,擡起頭看着楊春柳。

    “這是劇本?”

    楊春柳點點頭:“對,給你的。”

    安淮趕緊低頭又翻了翻,是一部刑偵電影,女主是警察局的警探,三觀端正,樂觀積極,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性格,在辦一件大案的時候,險些被人蠱惑。

    她緊趕着翻了好幾頁,發現女主的打戲很多,非常符合她。

    楊春柳偏頭看了看,問她:“感覺怎麼樣?”

    安淮點頭:“本子很好,而且女主跟我很像,能打。”

    楊春柳笑了笑,“那你想演嗎?”

    “我能演?”安淮喜不自勝的看着楊春柳,在看到楊春柳點頭之後,歡快的猛點頭,“我想演的。”

    楊春柳說道:“你想演你就能演。”

    “可是……”安淮嘴角的笑意又垮了下去,握了握手中的本子,“我現在名聲受損,熱度也不是很高,怕不是我想演就能演的。”

    她因爲魏思思,代言全部被鴿,研究的熟透了的《曖昧》也被放棄了,之前能選擇的劇本也紛紛撤掉的撤掉。倒是也有一些製片過來找她,但大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網劇,內容惡俗又無趣。

    如今她能有好一點的戲就不錯了,根本不敢妄想大熒幕和主角。

    楊春柳接過她手裏的本子:“這你就不用管了,說了你能演就你能演。”

    她正是因爲知道安淮如今的情況,纔想着找一部作品幫她復出。這部作品是她特意給安淮求來的,班底好,本子漂亮,更重要的是符合安淮。

    “別傻愣着了,跟我一起去見見人吧。”楊春柳捲起劇本在她頭上敲了敲。

    安淮屁顛顛的跟在楊春柳後頭問:“媽,去見誰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楊春柳喊了司機送她們倆去了城區,又從城區繞到外環的一棟小別墅,別墅門口是一扇小木門,很矮。遠遠的就能看見一樓小院子裏頭的繁茂的花花草草。

    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站在廊院裏頭澆花。

    車子在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楊春柳帶着安淮下了車。下了車,楊春柳站在車門前,理了理旗袍領子,不滿意,又反覆整了整,一整反倒把盤扣整歪了。

    安淮上手幫她理正。

    楊春柳似乎是有些緊張,安淮幫她理盤扣的時候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我怎麼樣?還可以嗎?”楊春柳問道。

    安淮點點頭,誇讚道:“美,特別美。”

    楊春柳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剛剛喫糖了是,嘴都變甜了。”

    得了安淮肯定的回答,楊春柳才緩步朝小別墅走去。

    院子裏的小姑娘,瞅見了來人,放下手中的噴壺,跑過來站在門裏問道:“你們找誰啊?”

    安淮看向楊春柳,楊春柳柔聲說道:“我找方蓿。”

    方蓿?

    安淮腦海裏搜索了一下,她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但又感覺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小姑娘揪着辮子:“哦,你是找媽媽的啊。”

    說着,小姑娘就衝屋裏喊着:“媽媽,有阿姨和奶奶找你。”

    聽着小姑娘叫自己奶奶,楊春柳渾身一震,慌忙的看向安淮:“我很老了是嗎?”

    這問題,安淮根本沒法回答,說不老,七老八十的年紀擺在這,說老吧,但看楊春柳的臉色,好像這也不是她想聽的。

    萬幸安淮還沒想出完美的答案,屋內有人應聲。

    “是誰啊?”

    一道很溫柔的女聲,隨着開門聲傳來。

    聽見那個聲音,楊春柳整個人都呆住了,安淮能感覺到身邊的人呼吸都屏住了。

    開門的人正是方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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