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臻沒有說話,轉過頭就看見安淮耷拉着眼皮正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她好不好都是她自找的,與我無關。”蕭雲臻衝安淮笑了笑,轉頭手握成拳,快速的在車窗上扒着的手指上猛砸了兩下。

    男子沒有防備,手指喫痛縮了回去。

    車窗快速升了上去,安淮緊懸着的心也慢慢的放鬆下來。

    就在她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的笑容時,車窗前的男子火速掏出手機,對着蕭雲臻播放了一段視頻。

    隔着車窗玻璃,蕭雲臻其實並沒有看清,但是那透過車窗傳進來的尖叫聲,是魏思思的,她再熟悉不過了。

    安淮猛的伸出手捂住蕭雲臻的耳朵:“不要聽臻臻,什麼都沒有。”

    蕭雲臻直愣愣的,被安淮捂住雙耳,她聽不見,但是剛剛那幾聲尖叫已經穿透耳膜在她腦海裏重複再重複。

    她僵硬着脖子,偏了偏頭,隔着車窗看見了視頻裏面的內容。

    魏思思身上穿着的還是那件露背裙,渾身髒兮兮的,被關在了一個黑暗的房間裏面。她雙手扒着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誰來能解救她,只能大聲的尖叫嘶吼。

    蕭雲臻不忍再看,轉過頭眼神悽惶的看着安淮。這一眼,安淮就看懂了。

    她善良的臻臻心軟了,要是魏思思因爲她出了什麼事兒,大概她這一輩子都不好受吧。

    安淮緩緩的放下雙手,不等蕭雲臻開口,搶先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

    蕭雲臻嘴角扯了扯,緊緊握了握安淮的手,便開了車窗下車。

    安淮正要跟着下車,誰知蕭雲臻迅速把車門一關,死死的抵住,對着司機大喊:“鎖門,開車!”

    司機慌亂不已,卻也早等着這一刻了。蕭雲臻一出來,前面堵着的男子就退到了一邊,司機破天荒遭了無妄之災,恨不得立刻跑,趕緊聽話的鎖上車門,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後座的安淮急的要死,跪在車座上使勁的拍打着窗戶。

    “臻臻!臻臻你這是幹什麼啊?”

    “你什麼意思啊蕭雲臻!”

    “蕭雲臻!”

    她手掌都拍紅,眼睜睜的看着蕭雲臻離她漸遠,淚眼模糊間,她看見蕭雲臻嘴脣動了動。

    可她看不清,也聽不清。

    “你說什麼?臻臻?”

    “你不要我了嗎?”

    “停車停車停車。”

    安淮使勁踹着前座的司機,司機不敢停,忍着哆嗦不停歇的朝前開。

    蕭雲臻轉身跟着兩個黑衣男子上了羅承屹的車,看着黑車開走,安淮心急如焚,什麼也不顧了,手臂一彎,手肘用力撞擊車玻璃,直撞了三下,才“嘩啦”一聲,將玻璃撞碎。

    車窗劃上了玻璃她也沒管,迅速伸展身體從車窗跳了下去。

    (安全小貼士:此處爲特殊情況兼緊急情況,現實生活中無論是大朋友還是小朋友請不要模仿和參照哦~)

    司機被那嘩啦一聲嚇的渾身一抖,看見安淮跳了出去,當即把車停了下來。

    安淮跳下車,超前跑了兩步,又回頭朝着司機走過來。

    司機驚魂未定,指着她鮮血直流的手臂:“你,你這……”

    安淮伸出手:“手機。”

    司機哆嗦着遞上自己的手機,安淮快速按下一串號碼,遞給司機:“打這個電話要賠償。”

    說完扔下手機,安淮就飛速的朝後面背道而馳的黑車跑了過去。

    司機眼睛一花,面前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從沒有見過人能跑的那麼快,那是短跑運動員都比不上的速度。

    安淮追在車後面跑,距離黑車大概有600米的距離,不知道黑車有沒有看到她。她沒有大聲喊,只是彎腰從地上撈起一把石子。一個一個的砸過去。她砸的很準,石子不論大小,都是準確無誤的落在了車頂上。

    砸的車頂砰砰響。

    車裏的羅承屹聽着響,嘴角掛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倒是風輕雲淡。可是蕭雲臻有點急,忍不住轉頭,透過後窗去看。

    果不其然,後面好遠好遠的跟着一個人。

    距離有點遠,她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她的傻安淮。

    多傻啊,要是別人遇見這種事兒,肯定早就躲的遠遠的了。可是她的安淮,傻啊,傻乎乎的,從上輩子就追着她,這輩子還追着她。

    她很想告訴安淮別再追了,她會去找她的。可是她安然的坐在車裏,什麼也說不了。

    那羅家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那可是龍潭虎穴,羅承屹對她有利可圖,還不敢拿她怎麼樣。但是安淮無依無靠進了狼窩,可就不好說了,她怕她護不住她。何況這些是她的家事,本就不該將安淮扯進來。

    她放安淮走,就是不想讓她跟來啊,她怎麼就不懂呢?

    蕭雲臻緊咬着嘴脣,注視着車後面那跑的忽遠忽近的小人,車頂上敲擊的一聲聲響,就像是砸在她心頭上的巨石。

    她的傻淮淮。

    “安淮小姐看來用情頗深啊,蕭小姐可是心疼了啊。”羅承屹不合時宜的開口,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着蕭雲臻。

    蕭雲臻慢悠悠的轉回頭,瞥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

    羅承屹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說道:“蕭小姐怎麼不理我,可是羅某說的話你不愛聽了,不愛聽了可要告訴我,畢竟以後可是過日子的。”

    “羅總究竟想要什麼,不妨直接開口。”蕭雲臻打斷他的話,冷硬的說道。

    羅承屹笑了笑,手指彈了彈下巴:“蕭小姐怎麼知道我就不是真心喜歡你的呢?當時在巴黎聖母院見到你第一眼,便對你一見鍾情……”

    “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搞這些虛情假意了吧。”蕭雲臻說道,用紅腫的眼睛直視着羅承屹,“談條件還是坦誠點,我也好配合不是嗎?”

    羅承屹愣了一會,隨即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如魔音入耳,蕭雲臻如坐鍼氈,兩手交疊,手指緊緊扣着內裏的皮肉,才剋制着自己不轉頭去看車窗後面的人。

    車頂上的響聲,跟雨滴一樣緊鑼密鼓的砸下來,聲音還在,蕭雲臻竟安心少許。

    “哈哈哈哈,蕭小姐真是妙人,我可太喜歡了。”羅承屹突然湊近,玩味的說道,“我要以蕭家準女婿的身份,插手緬甸的那一條線。”

    他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顯然是不把蕭雲臻當回事。

    蕭雲臻早就知道這個人百般糾纏自己肯定是有利可圖,沒想到胃口這麼大。緬甸玉石運輸一直是蕭家進出口最大的產業,這是明面上報備過的運輸線。羅承屹看中這一條明線,顯然不是爲了蕭家那丁點玉石。

    “你想要做什麼?”蕭雲臻警惕的問道。

    羅承屹眼神一轉,身後後靠在椅背上:“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了。”

    蕭雲臻還正想說什麼,車頂上的響聲突然停了,停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再響第二聲。她當即扭過頭去看後面,後面什麼也看不見了。

    安淮終於走了。

    蕭雲臻呼出一口氣,心裏空了半邊,又覺得安淮沒跟來是好事,感到高興。

    一時之間,她臉上的表情怪異極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羅承屹瞧了她一眼,也向後看了看,陰陽怪氣的說道:“呦,癡情人終於是走了。”

    安淮沒有走,她蹲在地上到處扒拉着,去找她的戒指。

    她跑的太快,一不留神身上的證件和戒指都從口底裏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她沒管證件,趕緊把戒指撿起來打開來查看,可是她的手受傷又擲石,早已經沒了力氣,剛打開戒指盒,手臂就哆嗦的不行。

    “噔”“噔”

    兩聲輕響,一對戒指沒入了路邊的草叢。

    這邊人少,路兩旁又全是草叢和樹。一枚小小的戒指眨眼之間就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

    安淮蹲在地上地毯式的摸索,那是她跟臻臻的婚戒,扣在一起能夠嚴絲合縫,代表着情定三生的戒指。

    她都還沒來得及送給她的臻臻。

    “在哪裏?在哪裏?”

    安淮找不見,急的掉了眼淚,手臂上的血順着血管流了下來,混着地上的草泥在手指上糊成了一團。她緊捏着那一枚戒指不敢鬆手,另一隻手在地上胡亂的扒着。

    草叢裏突然有東西一閃,安淮喜出望外的一把抓過來,果真是她的戒指沒錯。

    戒指沾上了草泥,有些髒,她想也沒想就在她胳膊上蹭了蹭,蹭完纔想起來自己手臂上都是血。

    等她想起來,用衣角去擦,那血污已經滲進了戒指磨砂的凹痕裏了。

    一枚好好的銀戒,中間就這樣染了一抹紅。

    她捏着兩枚小小的戒指,咧着嘴角笑嘻嘻的,笑着笑着,她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安淮把戒指放在緊貼心臟的口袋裏,又把地上的證件收拾好,就這麼一路笑着哭哭着笑,帶着一個胳膊泥和血是失魂落魄的回了山裏。

    她去着了楊春柳。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還可以找誰,還可以求助誰,只有這個半路收養她的楊春柳或許能幫幫她。

    “媽!媽——”

    安淮走了很久才一步步的走到楊春柳那兒,她委屈的要命,帶着哭腔砸着門口的柵欄,喊楊春柳。

    楊春柳氣呼呼的從屋裏衝出來:“死丫頭,你怎麼又回來了。”

    剛要再罵,定睛一瞧,安淮整個人像是從煉獄裏剛爬出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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