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富士山之雪 > 第四十八章 百善自古孝爲先(二)
    解耀先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刻爬起來,穿上衣服闖到市立醫院,手持兩顆二十響“大肚匣子”,一頓亂槍把餘震鐸這個就應該千刀萬剮,禽獸不如的癟犢子打成篩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是《孟子?梁惠王上》一文中所說的。意思是說在贍養自己家裏的老人時,不應該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老人。在撫養自己的孩子時,不應該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這和“身在西下窪,放眼亞非拉,不要忘記天下還有三分之二受苦人”的胸懷何其相似?也就是說,我們不僅要孝敬父母,還應該尊敬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老人,愛護年幼的孩子,這是中華民族的美德。

    解耀先聽到餘震鐸的老孃餘老太太殉難盡節,內心的確十分震撼。解耀先當時靈機一動,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得十分傷心,把“白狐”唬得一愣一愣的,也跟着涕泗流漣,心中大讚解耀先仁義,家與國分得很清楚。那餘老太太非但無罪,而且義薄雲天。頂多就是養了個兒子餘震鐸卑鄙無恥,居然當了令世人不齒的叛徒、漢奸。可解耀先既然和餘震鐸有八拜之交,餘老太太就猶如解耀先的生母,爲了餘老太太的死而心傷,這沒什麼稀奇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百善孝爲先”。意思是說,孝敬父母是各種美德中佔第一位的。

    其實,解耀先痛哭餘老太太之亡,並非都是假門假事的裝腔作勢。他也曾反覆想過,如果餘老太太不是在餘震鐸的家鄉慈溪周巷海莫村,而是在哈爾濱,他解耀先會怎麼辦呢?他定當義無反顧的前往餘宅,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也一定要保證餘老太太安然無恙。

    解耀先又一想還是不對,那餘老太太不是小日本鬼子所害,而是羞於兒子餘震鐸當了可恥的叛徒和漢奸,感覺無顏活在世上,這才絕食身亡的。自己就是拼了十條命,那餘震鐸叛變當漢奸的事實擺在那兒,餘老太太死志已決,就是大羅金仙也是救不了的。餘老太太若是僥倖不死,也生不如死。何況,自己來哈爾濱肩負着國共兩黨的重託,豈能輕言一個“死”?

    解耀先猛然想起金庸金大爺的《神鵰俠侶》一書第三十回中有一段精彩的描寫,寫的是金輪法王綁架了他所推崇的郭靖郭大俠的小女兒郭襄,在襄陽城下逼迫郭大俠自逞剛勇,進入圈套。但是,深明大義的郭大俠卻鏗鏘有力的說道:“韃子若非懼我,何須跟我小女兒爲難?韃子既然懼我,郭靖有爲之身,豈肯輕易就死?……”

    忽然,解耀先自己也覺得好笑,他穿越之後重生爲解耀先也許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他如果穿越到電視劇《潛伏》中,重生爲《潛伏》中的男主角餘則成,這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勁頭兒和餘則成的假老婆秋平倒是天生的一對兒,地設的一雙,那可就是一對兒活寶了。如果是這樣,《潛伏》的導演不知道應該怎樣演繹這部優秀的電視劇。

    解耀先思來想去的大半宿也沒有理清個什麼頭緒,他忽然想起來宋朝詩人黃庭堅的《寺齋睡起》這首詩:“‘小黠大癡螳捕蟬,有餘不足夔憐蚿。退食歸來北窗夢,一江風月趁魚船。’……‘連翹’這個癟犢子說得對,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黨的利益高於一切!老子的肩上擔負着千鈞重擔,決不能草率行事。老子要是喯兒咕了,爛命一條,不過是迴歸大海的一滴水而已。可是,黨交給的任務誰來完成?……”

    “嘿嘿……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解耀先嘀咕了一句,頭一歪,酣然入睡。

    周老太太出生於己亥年大年三十,今天是她的五十歲生日,這周老太太的生日小的不能再小了。據說這天出生的人性格獨立而成熟,喜歡探索,發現一些新的事物,在創業過程中碰到任何挫折都能忍受,主觀意識較重,大都不甘屈於人下。周老太太的丈夫戰大鵬失蹤後,西屯子的魏半仙兒曾經給周老太太測過八字,說周老太太:“八字中有丁火生己土再生辛金,辛金旺泄用神戊土,實乃命硬之人。爲人心性溫和,初年有驚恐之厄,雖有衣祿財帛,進退骨肉少力,晚景福壽綿長,女具血財旺相之命。……”

    魏半仙兒當時神神叨叨的,把“三十六棚”一大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實際上他是滿嘴的胡說八道。“丁火生己土再生辛金,辛金旺泄用神戊土。”後面還有半句話,就是:“對夫起壞作用,剋夫嚴重。”後來有好事者,翻遍了有關八字的典籍,把幾本書都翻爛了,也沒從周老太太的八字中找出“丁火生己土再生辛金,辛金旺泄用神戊土”來。

    “老叔”張羅的確實很用心,周老太太家院子的左側搭了一間舉行“拜壽”儀式的壽堂,壽堂上張燈結綵,正中懸掛着斗大的金色“壽”字。

    早飯前兒,解耀先就像小的時候在山東老家一樣,盤腿兒坐在炕上,左手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苞米麪兒粥,邊旋轉着二大碗,邊撮着嘴湊到二大碗邊上,十分貪婪的“吸溜”喝一口香甜的苞米麪粥。右手的筷子伸到鹹菜碗裏,夾了幾根用臘八醋泡過的芥菜疙瘩絲子鹹菜,放到嘴裏咀嚼。哇,爽口又開胃,真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周老太太見解耀先喝苞米麪粥喝得香甜,一股舐犢之情油然而生。周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粥碗,笑吟吟的望着眼珠子差點掉進粥碗,只顧“吸溜”、“吸溜”喝粥的解耀先。可惜,解耀先第三碗苞米麪兒粥還沒喝完,院子裏忽然傳來“老叔”呂振國的聲音:“二嫂在嗎?……”

    “在!在!在!是他‘老叔’呀,快屋裏頭來!……”周老太太急忙跳下炕,擰搭着小腳迎了出去。解耀先也不好再在炕上盤腿大坐裝大瓣兒蒜了,也跟了出來。

    “哥,你吃了沒有呢?……”解耀先沒想到“老叔”的兒子“二子”從他爹的身後鑽了出來,用襖袖子擦了一下鼻涕,親親熱熱的拉着解耀先的手,問道。

    “呵呵……‘老叔’您吃了嗎?……”解耀先向“老叔”打了個招呼之後,這才笑吟吟的對“二子”說道:“原來是‘二子’兄弟呀!哥剛撂下碗,你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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