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富士山之雪 > 第五十章 良言一句三春暖(二)
    “連翹”將“御賜煙”湊到解耀先雙手捧着的火苗上點燃,吸了一口之後,緩緩地吐出,雙眼盯着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御賜煙”,說道:“老解,你是軍統六哥,‘毛二賴子’難道沒告訴你想殺餘震鐸的三個刺客不是軍統的人?儘管三個刺客自報軍統家門。……”

    “連翹”見解耀先點燃自己嘴上的“御賜煙”之後,一雙眼睛在煙霧氤氳中透出迷茫,接着說道:“我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但是我敢肯定這三個刺客絕不是軍統的人,而是省委所說的‘鐵血鋤奸團’派出來的殺手!……”

    “唉……”解耀先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抗日統一戰線的三條好漢!……”

    “連翹”瞪了瞪眼,說道:“可惜?……這還不是爲了保證你的安全,省委這才花了巨大的代價請‘鐵血鋤奸團’代爲出手剷除餘震鐸這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叛徒、大漢奸。沒想到,‘鐵血鋤奸團’的三位英雄居然掉進了原田菀爾和‘笑面虎’所設的圈套。唉……”

    解耀先幽幽的說道:“‘鐵血鋤奸團’的三位英雄雖死猶榮,永垂不朽!……”

    “連翹”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御賜煙”,似乎是怕浪費般,讓煙進入肺部,繞了一圈之後才從口鼻中吐出。“連翹”這口煙吸得猶如煙中神仙,卻讓解耀先差點憋死。解耀先憋了半晌,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聽“連翹”說道:“不過,我總是畫魂兒!戴笠那條老狗明明知道餘震鐸已經對你構成巨大威脅,爲啥不下令鋤掉這個大叛徒、大漢奸?卻來電命令濱江組‘靜觀其變’,這條老狗肚子裏搞得啥子鬼名堂?……”

    解耀先皺着眉頭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說道:“猜不透!也許是軍統總部所佔高度不同,爲了保證濱江組的安全,從另一條線派行動特工來哈爾濱鋤奸懲惡的吧!……”

    “連翹”的眼睛盯着解耀先,十分嚴肅地說道:“老解,你以爲咱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在敵後和日僞浴血戰鬥,是過家門兒欻嘎拉哈嗎?……”

    解耀先看了“連翹”一眼,“哈哈”一笑。“連翹”緩緩的轉過頭去,雙眼不知望着何處,幽幽的說道:“餘震鐸這個龜兒子又欠下咱們一筆血債!嘿嘿……老解,知不知道給餘震鐸這個大叛徒、大漢奸當替死鬼的是誰?……”

    解耀先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俺也沒有確切的情報,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俺尋思着十有八九是俺在桃花巷‘麗春院’對面一刀沒殺死的警察廳特務科的特務欒一平。……”

    “連翹”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老解,難道他們兩個人長得很像?……”

    解耀先點了點頭,述說起了在傅家店正陽三道街天和玉飯館二樓影山善富貢的包廂內所看到的一切。的確,餘震鐸和欒一平長得很像。二人都身材矮小,長得獐頭鼠目,磕磣的不能再磕磣了。不過,那餘震鐸是軍統一處副處長兼軍情科科長,綽號“活二閻王”,言語之間自然有一番讓別人見之膽寒的戾氣,這種戾氣和一般人的官氣還不一樣。老百姓們傳說,民間殺豬屠狗之人身上就帶有一股別人難以察覺的戾氣。無論是多兇惡的狗見到殺豬屠狗之人,立刻就嚇尿了,避之唯恐不及。也可能餘震鐸殺人太多,身上才帶有這種戾氣吧。

    那欒一平就不一樣了,他自幼就以陰險奸詐著稱,常常對左鄰右舍敲詐勒索,是個十足的街頭混混。“九一八”之後,也不知道欒一平花了多少錢,居然跑到葦河警署當了一名十二等的警士。那欒一平豈能滿足於一個十二等的警士?那欒一平可不是池子裏的東西,一遇風雲便化龍。欒一平時來運轉,一個偶然的機會,欒一平救了前來哈爾濱赴任的國民黨力行社特務處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並協助“白狐”殺害了搶劫“白狐”的綠林抗日英雄“三山好”李化鯤。欒一平立下如此殊勳,自然隱瞞了和“白狐”的關係,成爲剷除“鬍子”李化鯤,瓦解了李化鯤隊伍的孤膽英雄,受到僞滿警務部的嘉獎,並保送到哈爾濱警察學校學習。畢業後,留在了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成爲“白狐”的內線,代號“小爐匠”。

    解耀先和餘震鐸、欒一平都是一面之緣,見到餘震鐸時的距離還很遠。要是換了一般的人,恐怕對餘震鐸的相貌都難有什麼印象。解耀先剛一見到坐在輪椅中,腦瓜子上纏着藥布,頭戴禮帽,身穿“塔夫綢”長袍的欒一平時,先入爲主的認爲這人就是餘震鐸。只不過,解耀先總覺得哪裏不對,十分別扭。那是因爲欒一平根本沒有餘震鐸的氣質,尤其是欒一平的眼睛總是滴溜兒亂轉,給人一種賊兮兮的感覺,怎麼看都是一個哈爾濱街頭的地痞無賴。

    “連翹”點了點頭說道:“老解,那小日本鬼子大特務影山善富貢咋對你這麼好?……”

    解耀先抹搭了“連翹”一眼,搖頭晃腦的說道:“哦……那小日本鬼子大特務影山善富貢有個女兒,年方二八,叫做影山多情子。那是‘宜嗔宜喜春風面,偏宜貼翠花鈿。宮樣眉兒新月偃,斜侵入鬢邊。未語前先靦腆,櫻桃紅綻,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恰便似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解舞腰肢嬌又軟,千般嫋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影山善富貢這個被土埋了半截子的癟犢子是想招俺做養老女婿!……”

    “連翹”的臉一沉,說道:“老解,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兒,你個龜兒子咋沒正經?……”

    解耀先瞪了瞪眼睛,氣呼呼的說道:“正井在轆轤把子底下呢!你嘚兒的喝的問影山那個老鬼子爲啥對俺好,俺又不是影山那個老鬼子肚子裏的蛔蟲,俺哪裏知道!……”

    “連翹”知道自己的話說得不清不楚的,引起了解耀先的不滿。“連翹”長出了口氣,說道:“老解,咱們是生死與共的革命同志!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關心你,怕影山那個老鬼子對你有啥企圖,讓你個龜兒子吃了暗虧。‘三十六棚’的工會里邊有警察廳特務科的密探,咱們的一言一行都得倍加小心。可別陰溝裏翻船!你想想看,你只不過是一個窮教書匠,窮的都快尿血了,哪兒來的那麼多的錢給周老太太過‘五十大壽’?換句話講,我向延安社會部做了保證,要對你的安全負責任。爲了你的安全,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嗯……‘良言一句三春暖’呀!不過,影山那個老鬼子爲啥這麼上杆子俺,還有待觀察。呵呵……”“連翹”掏心窩子的話讓解耀先十分感動。他也覺得自己過分。解耀先笑了笑,轉換了話題,說道:“陸老怪,周老太太的五十大壽你讓俺不要操辦的過分,眼目前兒看起來你是對的。可俺就算極力壓縮,還是引起了警察廳特務科‘笑面虎’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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