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富士山之雪 >第八十九章 江湖路上風波險(二)
    “從住友商事會社哈爾濱分社的四樓跳下來追‘狄安娜’崴了腳脖子?……”聽了屠鑫銘的話,“笑面虎”又吃了一驚。還沒完全嚥到肚子裏的蘋果一下子把他嗆了,“咳”、“咳”的咳嗽起來。“笑面虎”被屠鑫銘扶着坐了起來之後,接過屠鑫銘手中的水杯,一飲而盡,氣息這才順暢了。“笑面虎”暗想道,這餘震鐸和“狄安娜”從四樓跳下去愣沒摔死,“笑面虎”自襯他絕對做不到。餘震鐸崴了腳脖子,“狄安娜”啥事兒沒有,還跑了,似乎是“狄安娜”的本事比餘震鐸還要稍勝一籌。以後要是遇上“狄安娜”了,得倍加小心才成!

    屠鑫銘見“笑面虎”一副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樣子,拽過一牀棉被掖在“笑面虎”的背後,好讓他靠着更舒服一些。畢竟躺了好幾天了,人總躺着也是很累的。屠鑫銘邊伺候“笑面虎”眼珠子邊轉了轉說道:“科長哥哥,還有一件高興的事兒鑫銘還沒有來得及說呢。……”

    “笑面虎”邊把水杯還給屠鑫銘,邊笑眯眯的問道:“哦?……啥高興事兒呀?……”

    “科長哥哥,纔剛周毅普那犢子來了……”屠鑫銘把腦瓜子湊近“笑面虎”說道。

    “我說鑫銘呀,你就跟我親兄弟似的。哥哥我說深了淺了啥的,想你也不會往心裏去。……”“笑面虎”抹搭了屠鑫銘一眼說到這裏,見屠鑫銘尷尬的笑着連連點頭,這才接着說道:“整個警察廳誰不知道你跟周毅普倆是我的左膀右臂呀,可你倒好,整天說毅普的不是。須知花花轎子人擡人,欲要人擡,必先擡人。你和毅普應該互相支持才能讓哥哥如虎添翼,才能不被人看笑話。唉……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哥哥啥前兒能省省心。……”

    “科長哥哥,你是不知道呀。周毅普那……那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可是淨背地裏下腳絆兒,使陰招!呵呵……整個浪兒就是一個……”屠鑫銘本想說周毅普就是一個笑裏藏刀的“笑面虎”,可是他猛然想起“笑面虎”那可是他“科長哥哥”的綽號,就急忙改口說道:“整個浪兒就是一個笑裏藏刀的小人!嘿嘿……不說了,省得科長哥哥您操心!……”

    “小肚雞腸!鑫銘你說你可咋整?……”“笑面虎”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要不說周毅普這小子整個浪兒就是沒心沒肺呢,科長哥哥你在市裏醫院裏躺着,就剩半條命了。可他倒好,和憲兵隊的加賀方雄大尉跑到傅家店的範記永喫餃子喝酒去了。啊呸!……”屠鑫銘說到這裏,似乎是對周毅普沒有像他一樣在“笑面虎”的病牀前端屎端尿的伺候頗爲不滿,忍不住啐了一口。屠鑫銘就像個盤腿坐在火炕上,嘴裏叼着一個大煙袋的農村老孃們兒,講起了他所說的讓“笑面虎”高興的事兒。

    傅家店正陽二道街的範記永三鮮餃子館內,警察廳特務科特別行動隊隊長周毅普警佐和小日本鬼子關東軍駐哈爾濱憲兵隊加賀方雄大尉酒酣耳熱,有說有笑的談興正濃。加賀方雄歪戴個帽子,喫相十分不雅,弄得滿嘴都是油漬麻花兒的。“哏兒”、“嘎”的一個勁兒打鳴兒,不知是一頓風捲殘雲撐着了,還是“範記永”的特色燻雞喫多了,“範記永”燻雞在加賀太君的肚子裏十分委屈,一縷冤魂一個勁兒的鼓搗加賀方雄,學着雞打鳴。

    桌子上杯盤狼藉,一隻燻雞只剩下了雞骨頭,一碟燻肉也見了底。還好,油炸花生米還剩大半盤,一盤三鮮餡兒餃子還剩下四五個。加賀方雄和周毅普碰了一下酒杯,“吱嘍”喝了一口“高粱燒”,邊興猶未盡的嗦嘞着雞大腿的骨頭,邊連贊餃子、燻雞、燻肉好喫。

    周毅普邊咀嚼着嘴裏的花生米,邊向站在遠處賣呆兒的“範記永”老闆範鳳奎使了個眼色。範鳳奎來到周毅普身邊,周毅普說道:“我說範掌櫃的,你沒見加賀太君喜歡喫你們家的燻雞嗎?這可是你們‘範記永’的造化!你再去準備一隻燻雞,多用幾層油紙包好了,等我們走前兒給加賀太君拎着。你記住了,我可從來沒短過你的飯錢!……”

    範鳳奎急忙點頭哈腰,媚笑着對周毅普說道:“那是!那是!……周隊長大眼睛雙眼皮兒,長得真俊,一瞅就是個講究人兒!呵呵……加賀太君能來俺們‘範記永’喫飯,那是我們祖宗十八代積的德呀,咋還大了呼哧的敢跟周隊長要錢呢?就算小的一點孝敬了!……”

    加賀方雄的中國話雖然很糟糕,但還是基本上聽明白了範鳳奎的話。那意思就是白送他一隻肥而不膩的燻雞。他圓睜着被“高粱燒”燒得通紅的眼睛,對範鳳奎豎起大拇指說道:“範的,你的餃子的、雞的、肉的大大的好喫!皇軍統統的喜歡!你的皇軍的朋友一馬斯!……”

    “你媽死!你媽死!餃子的、雞的、肉的加賀太君統統的你媽死!……”不知是範鳳奎口齒不清,還是有意欺負加賀方雄的中國話有限,裝作不懂日本話的樣子大罵加賀方雄。

    範鳳奎的這點小計倆怎麼會瞞過周毅普?也可能周毅普不想攪了這“和諧”的氣氛,他也就沒有說穿,只是微笑着向範鳳奎揮了揮手。

    範鳳奎雙手抄在袖子中,對加賀方雄和周毅普連連鞠躬之後,轉身去給加賀方雄準備燻雞。範鳳奎忽然覺得有點奇怪:這小日本鬼子爲啥對雞這麼情有獨鍾,這麼喜歡喫呢?就像黃鼠狼子似的。範鳳奎實際上有點冤枉了黃鼠狼子,也就是黃鼬。黃鼠狼子在沒有別的食物可喫的時候纔會喫雞,這個小可愛可是對農業、林業、畜牧業有益的動物,是人類的朋友。

    不過,黃鼠狼子在東北民間那可是被老百姓傳的賊啦邪乎。老百姓尊其爲“黃二太爺”,是與狐狸、刺蝟、蛇和老鼠在民間被稱爲“狐黃白柳灰”五大仙。也就是“笑面虎”的“保家仙”。據說,黃鼠狼子之所以使人感到神祕,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認爲黃鼠狼子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與精神錯亂的疾病有關。這種疾病叫“癔病”。人們認爲一旦黃鼠狼子附了體,就會發生癔病,其中以女性或精神抑鬱者爲多。這種病發病時哭哭啼啼,連說帶唱,訴說一些玄妙的事情或生平中的不平之事。

    傳說,“腳盆雞”的老國王因精神錯亂而飽受病痛的折磨,國內的名醫走馬燈似的來給老國王醫治,仍不見效。一個對中國東北的“保家仙”傳說略知一二的“名醫”,斷言老國王這是得罪了“黃仙”,“黃仙”附體之後折磨老國王。能夠醫治老國王的唯一辦法,就是舉國給“黃仙”上供。貢品自然就是“黃仙”最喜歡喫的雞了。一時之間,“腳盆雞”國內的雞算是遭了殃,差一點被當作貢品供絕了。雞,在“腳盆雞”越來越稀缺也就順理成章了。供過“黃仙”的雞自然不能扔了,也就成爲“腳盆雞”窮苦百姓口中的美味。物以稀爲貴。久而久之,能夠喫到稀缺的雞也就成爲“腳盆雞”窮苦百姓的奢望。不然的話,怎麼會叫“腳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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