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富士山之雪 >第一百一十七章 留得清白在人間(三)
    特高課經排查,初步懷疑一個叫做“呂振國”的人嫌疑最大。按照特高課以往的做法,先把這個什麼呂振國抓來,一頓“金木水火土”招呼完了再說。可是,橫田正雄衡量了半天,愣是壓住了急於抓人的衝動,沒讓自己手下的特務動手。

    橫田正雄說到這裏,原田菀爾補充道,這個呂振國是“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工人的精神領袖,在工人們中的威信極高。橫田正雄在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之前,沒有動手抓捕是十分明智的。在“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工人們中,流傳着“前有張永貴,後有三兄弟”的美談。那張永貴是帶領工人兄弟們展開鬥爭的工人領袖。“三兄弟”是工人們所擁戴,結爲異性兄弟的三個工人領袖。呂振國是“三兄弟”中的老疙瘩,被送進“石井部隊”活體實驗的戰大鵬是“三兄弟”中的老二,老大關玉亭是被警察廳特務科科長“笑面虎”綁架了,塞到了松花江的冰窟窿中。

    關玉亭和戰大鵬相繼失蹤,使得“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工人們增強了對呂振國的保護意識,警惕性極高。憲兵隊特高課的密探根本就不敢過多的打聽呂振國的事,否則的話一旦引起工人的懷疑,他就得被塞進松花江的冰窟窿中了。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是一個想法,如果貿然抓捕呂振國,極易引起“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工人的大罷工。甚至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引發哈爾濱其它工廠的罷工、商人罷市,造成哈爾濱的動亂。影響“五族協和”,不利於建設穩固的“大東亞聖戰”基地的戰略目標,在國際上造成惡劣影響。

    橫田正雄現在極力想搞清的就是呂振國究竟是哪方面的人,他懷疑呂振國和軍統特工“大妖山魈”解耀先走那麼近,又張羅了戰大鵬的老婆戰周氏的葬禮,極有可能是軍統的人。

    橫田正雄還沒出口相求,餘震鐸已經明白了這個鬼頭蛤蟆眼兒小日本鬼子的意思。餘震鐸極力回憶着那個五短身材,濃眉大眼,厚嘴脣,臉上棱角分明的車軸漢子,連連搖頭,說可能性不大。見難以說服橫田正雄,餘震鐸眼珠子一轉,又想出來一條妙計。

    餘震鐸建議原田菀爾領着特務科那些個什麼股長、隊長、組長的開個會,就說原田菀爾收到密報,呂振國代號“鐵錘”,是“反滿抗日”分子。但是,立刻抓捕呂振國仍顯證據不足,未免難以服衆,有損“大滿洲帝國”的形象。讓原田菀爾要求特務科那些什麼股長、隊長、組長的,立刻回去發動自己的密探收集“鐵錘”呂振國的犯罪罪證。

    餘震鐸說到這裏,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都明白了餘震鐸的意思,心中暗暗稱妙。餘震鐸的這個主意就是逼着呂振國的同黨明知道是火坑,可是還不得不往裏跳的陽謀呀。就特務科那些什麼股長、隊長、組長老孃們兒棉褲腰似的嘴,下午開完會,用不了下晚兒掌燈前兒,收集“鐵錘”呂振國犯罪罪證的事兒,就得傳到呂振國的耳朵裏。只要特高課和特務科把呂振國盯死了,別讓他自己跑了。再觀察哪方面的人最關心呂振國,甚至是想協助呂振國逃跑,呂振國就是哪方面的人了。這可比趴呂振國家牆頭,翻呂振國家垃圾紳士多了。

    餘震鐸絕不相信呂振國是重慶方面的人,他認爲呂振國是延安方面人的可能性最大。至於呂振國是不是可能被捕,不是餘震鐸關心的問題。餘震鐸借題發揮,是想觀察一下週毅普有什麼反應,進一步確認周毅普的身份。餘震鐸確認周毅普的身份還不是目的,他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的最終目標是解耀先。他要揭穿解耀先的真實身份,能利用那是最好的。解耀先要是對他的安全形成了威脅,餘震鐸就會毫不手軟的除掉解耀先。“活二閻王”嘛!

    果然,收集“鐵錘”呂振國犯罪罪證的事一下子就哄哄開了。十幾個工友自發的拎着鎬把子,或者是扛着拔路,就是起枕木上道釘專用的撬棍,在呂振國家周圍轉悠,防止壞人來綁架呂振國。幾個好心的工友勸呂振國出去躲一躲,呂振國卻叼着旱菸袋,不動聲色的笑道:“呵呵……聽喇喇蛄叫還不種莊稼了呢!老子又不是啥‘鐵錘’,還怕那幫癟犢子叫喚?老子這前兒要是撓槓子,那才坐實了就是啥‘鐵錘’呢!唉……瞅小鬼子和漢奸這陣勢,跑是跑不掉的了。老子就算是‘鐵錘’,這前兒往外跑,那纔是往火堆裏飛的野雞呢!……”

    解耀先一聽說特高課和特務科正在收集“鐵錘”呂振國犯罪的罪證,也不由得嚇了一跳。“老叔”呂振國的代號叫“鐵錘”?“老叔”滿身的正氣凜然,俠肝義膽,深受“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工友們的擁戴。解耀先可以保證“老叔”不是軍統的人。調查“老叔”這件事全地球人都知道了,餘震鐸不可能不知道。“老叔”如果是軍統的人,餘震鐸一定通知自己想辦法轉移“老叔”。“連翹”雖然和“老叔”挺熟的,但是“老叔”也不像是“連翹”的人。“老叔”最大的可能就是北滿省委祕書長劉劭燚同志,也就是渾身臭鹹魚味兒那個人的人!

    不管“老叔”是哪方面的人,現在處於危險之中,以解耀先的個性決不能袖手旁觀。如果是軍統的人,解耀先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調動濱江組的人營救。如果是北滿省委祕書長劉劭燚同志的人,就有點麻煩了,必須得徵求陸老怪的意見。但是,解耀先心裏還是一個勁的畫魂兒。橫田正雄也好,原田菀爾也罷,不應該不知道“老叔”是“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工人們的領袖。調查這麼重要的一個“反滿抗日”分子本應該祕密進行,從來沒見過這麼敲鑼打鼓滿世界嚷嚷的。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這是要學哈爾濱街頭的地賴子打架怎麼着?

    解耀先斷定,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絕非只是虛張聲勢,難道他們這是在向什麼人施加壓力?“老叔”又不是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司令官吉田壽造大將的姐夫,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這麼一折騰,吉田壽造就出面替姐夫求情,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就可以爲此賺足了面子。

    解耀先不由得暗自嘟囔了一句:“嘿嘿……敵人出招了,得先瞅清楚敵人使得是什麼招數,才能還擊呀。要是瞎打一氣,不喫虧纔怪呢!人不知理定有禍,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邪乎到家必有詐。老子得加點小心,千萬別掉人家挖的坑裏!……”

    解耀先對於原田菀爾和橫田正雄要調查“老叔”這件事兒滿肚子狐疑,那周毅普的智商一點也不比解耀先低,他自然感覺今兒個這會開的蹊蹺。周毅普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坐在滔滔不絕,講得吐沫星子橫飛的原田菀爾身邊的餘震鐸一眼,只見餘震鐸猶如老僧入定,閉着眼睛不知想些什麼。周毅普可以肯定,餘震鐸絕對沒有在咀嚼原田菀爾講的話。周毅普真有點搞不明白了,如果想把“鐵錘”當成魚餌,應該祕密監視纔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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