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見江渙
汪科林喝到後面,腦子有點暈乎了。
見着江佩離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他想着自己都四五十歲的人了,輸給一小丫頭,還是挺丟人的。
於是他把剩下的半壇酒拎到一旁,“去把那個……藏在酒窖最深處的酒罈子挖出來!”
“汪大人,你還能喝嗎?”
江佩離平穩出聲,伸手在汪科林眼前晃了晃,“舌頭都捋不直了,正事兒還沒說呢!”
“喝酒不談事,談事不喝酒,規矩呢!”
汪科林帶着醉態嚷了句。
他的侍從阿華爾向江佩離行禮解釋道:“我們大人今天是真的高興,他好多年沒同人這麼喝過了。”
江佩離沒轍,眼看着汪科林的人又拎上來一罈酒,只覺腦子裏一根筋一跳一跳的疼。
“思爺,這酒,可不能用碗喝了啊。”
汪科林抱着酒罈子,像是抱了一個寶貝般。
他比出三根手指,打了個酒嗝,“三杯之內你若不倒,本官……嗝!管你叫爺爺!”
江佩離瞬間來了興致。
阿蕪見她喝嗨了,不由扯了她的衣角提醒。
江佩離笑起來:“汪大人一能當我爹的人管我叫爺爺,這酒我怎麼着都得喝吧?”
她拿出三個杯子並排放好,一排桌子:“來!”
“小丫頭不知好歹得很。”
汪科林吩咐阿華爾,“你給她倒上,三杯整,不能多也不能少。”
酒罈開封,香氣四溢。
饒是一貫自詡是酒泡大的江佩離聞了這味,也不免感嘆了句:“好酒啊!”
“那是!”
汪科林頗有幾分得意。
江佩離端起第一杯,並沒有着急喝下去。
似汪科林這般有自信她喝不過三杯,那必然是這酒有什麼蹊蹺。
可她湊近輕嗅,卻只聞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
“這酒不烈啊。”
江佩離輕笑出聲,“看來我今兒要僭越了。”
說完,她就仰起頭,將第一杯酒飲盡。
清酒入喉化作一團火焰,液體流入胃裏,那股氣息卻直衝上頭。
霎時間,江佩離只覺自己的思維被什麼東西攥住,她眼前看到的景象不再是汪府的涼亭,而是黑夜中的一座深山。
山口處立了石碑,碑上寫了三個字:不歸山。
江佩離猛地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瞬間便看到汪科林似笑非笑的臉。
“繼續。”
江佩離收起方纔的吊兒郎當,認真起來。
第二杯酒下肚。
她又站在了不歸山的山腳下,身後似是千軍萬馬。
轉過身,她看到身側的崖壁上又有三個大字:思吾嶺。
蕭年坐在她身後的一駕戰車上,一身白衣飄然如仙,半束着的長髮被清風微微卷起。
只是他的腿……
江佩離茫然地看着雙目空洞的蕭年,內心一陣悲愴。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聽到了。
她看到秦珩一身墨色長袍立於她的對立面,看到那塊曾在她夢裏出現的血玉綴在他腰間。
那不是夢。
那是她的前世。
可在她前世死前最後的場景裏,她看到了江家近乎所有的親信傾巢而出,卻獨獨——
她沒有看到江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