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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留他一日

    “救我?”

    夏雲姬冷笑了一聲,拆穿江佩離道:“你若單純想救我,方法多了去,偏生用這個殺敵八百損我一千的法子。你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不知道?”

    她太曉得江佩離的性子了,這丫頭分明就是在記仇!

    “是是是,您知道,您什麼都知道。”

    江佩離翻了個白眼,雙手一攤,“不就是座棲雲居嘛?大不了我把江渙他們留給你當苦力抵債。”

    江渙:“?”

    “他本身就是我兒子,豈有給你抵債之理?”

    “他還是我弟弟呢!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年我把他喂得白……黑黑胖胖,可不就得派上用場?”

    江渙:“……”

    這倆人吵來吵去,怎麼矛頭對準他了啊?

    “姐夫……”

    江渙跑到秦珩身後,委屈道:“你看她們。”

    “姐夫?”

    夏雲姬看了看秦珩和江渙,又見江佩離並未反駁,不由皺眉。

    秦珩一時尷尬。

    他們年輕人之間玩鬧着叫喚本無甚不妥,但落到長輩耳朵裏,多少顯得荒唐。

    秦珩不由看了眼江佩離。

    這個時候,他私心希望阿離能說句什麼話,哪怕是當着她母親的面,認下他也好。

    許是覺察到秦珩的處境,江佩離走過來大方挽起他胳膊,衝夏雲姬揚起下巴,輕哼了聲:“我們走。”

    夏雲姬眉頭皺得更深。

    她看着三人的背影,心裏隱隱有着不好的預感。

    這時英娘走過來,夏雲姬看了她一眼,淡道:“離兒這性子,當真和她父親一模一樣。貪好美色,四處留情,今後,還不曉得會欠下多少荒唐債。”

    英娘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視線也落到三人方纔離開的方向。

    她倒覺得,在這種事情上,阿離明明更像她的母親。

    秦珩被江佩離挎着胳膊帶出珠璣閣,心裏卻高興不起來。

    遲疑片刻後,他轉頭。

    “你母親那邊……”

    “不用管,她吃了這麼大虧,應當會安生些時日。”

    “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珩停下腳步,雙手有些侷促地交握着,“就是……我和你……”

    “什麼?”

    秦珩看着江佩離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嘆了一口氣。

    他斂起心中失落,笑了笑,“沒什麼,你母親那邊你放心,我都料理好了。”

    “說起這個——”

    江佩離不疑有他,反倒湊過去壓低聲音問了句:“汪科林那,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麼條件了?”

    “爲什麼這麼問?”

    江佩離盯着他,沒說話。

    汪科林前面一直不爽快,今日突然放人,所以她有些疑心罷了。

    見她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秦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腦袋,溫聲道:“你想多了,我能答應他什麼條件?”

    “真的?”

    江佩離半信半疑,“你可別騙我,騙了我,甭管什麼事,我可都不會輕易原諒你。”

    和秦珩分開之後,江佩離臉色蒼白。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路邊,手指摳住磚牆的縫隙,另一隻手按壓着心臟的位置,大口大口喘着氣。

    江渙嚇了一跳,忙上前,“阿姐,你這是怎麼了?”

    江佩離搖搖頭,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在方纔,夏雲姬回來的那一刻,她腦子中又出現了莫名其妙的畫面。

    一個聲音在她腦中不停迴響——

    別愛他了。

    她跪在江家宗祠之前,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夏雲姬站在牌位之後,冷眼看着她,嘴脣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而後畫面一轉,她又看到了雨中屋檐下,沈臨歡和秦珩溫情對視。

    她心灰意冷,淋雨離開。

    有一人撐着傘站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地——

    別愛他了。

    江佩離扶着額頭,呼吸急促,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這句——

    別愛他了。

    “阿姐?阿姐?”

    江渙不停叫喚着她,直到她有了反應。

    “阿姐,你莫不是最近太勞累,又撞邪了吧?”

    “唔,估計是。”

    江佩離不想把腦中的狼狽畫面透露出來,找了理由搪塞:“崔舒元的假酒害我不淺。”

    “假酒?”

    江渙一臉茫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江佩離淡聲轉移話題:“去準備吧,我們要速戰速決。”

    畢竟她還答應了秦珩,要陪他去逛廟會。

    *

    申時三刻,一隊運貨的商船在離姑蘇北城不遠的渡口被官兵攔了下來。

    爲首的商戶不滿,嚷了句:“今兒這一路已經攔路檢查了四回了,我回回都從這兒進,也沒這麼麻煩過。”

    官兵賠笑道:“老爺莫急,近來是情況特殊,等下回您再來的時候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說完,他就領着一隊人上了船。

    船上的商人雖是不滿,但官府辦事,他們也不好拒絕,嚷了幾句後也配合起來。

    媚香樓裏。

    程運弗輕抿一口茶水,精明的目光投向屏風後面戴了斗笠的白衣青年。

    思量再三,他纔開口問:“你說的話,可當真?你真願接受我的招安?”

    “當真。”

    程運弗眯了眯眼,指腹摩挲着杯沿,明顯不信他。

    畢竟這個人,可是江佩離的男人。

    “既然當真,公子爲何不直接去我府上找我,偏要喬裝委身來到此地?”

    秦珩笑了笑,衝着屏風那邊行了個禮,道:“大人也知曉我如今的處境,貿然往你府上去,豈不自找麻煩?”

    程運弗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可我聽說,你近來和汪大人私交甚密啊?”

    秦珩垂眸,壓着聲音道:“不過是爲以後的發展行個方便,畢竟那汪大人,是個外族人。”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進來,俯身在程運弗耳邊說了句什麼。

    程運弗眉頭一皺,下意識就看了眼秦珩的方向,不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秦珩默默關注着,就見程運弗已經起身,不鹹不淡道:“本官有急事要處理,公子的事,還請明日到了舍下再議。”

    程運弗走後,秦珩才摘下斗笠,雙拳緊握,黢黑的眼裏有罕見的陰鷙。

    今兒七夕,等會他還要去和阿離逛廟會,他不想髒了手。

    程運弗這老東西,姑且再留他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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