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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0章推脫不得

    秦珩到西山腳下的時候,思離正好飛回來,腿上綁了新的信箋。

    秦珩撫摸了兩下後拿下來,拆開。

    沒同阿離商量就獨自回了姑蘇,他滿心以爲阿離的回信會擔心他,甚至是抱怨他,結果拆開一看——

    上面就一個字:呵。

    秦珩:“……”

    他想象出江佩離冷笑時的表情和眼神,剛剛上揚的嘴角頓時僵了。

    徐來好奇問道:“公子,江姑娘寫什麼了?”

    “沒什麼。”

    秦珩把信箋握於掌心,“她說她會想我的。”

    ……

    “阿嚏!”

    江佩離打了個噴嚏,腹部疼得一抽抽。

    她忍不住暗罵了句:“該死,誰這時候唸叨我?”

    “準是公子想姑娘了。”

    清風掩脣偷笑了聲,扶着江佩離坐起來。

    這幾日除了秦瑜和江渙,還有秦趙氏偶爾來看看她,江佩離基本上落了個清閒,安安心心養着傷,只是心裏頭還是掛着事,夜裏睡不安穩。

    夏魁來看她的時候,江佩離正無聊得拿針扎小人,一見到來人,她趕緊把東西塞進了被子裏。

    “藏什麼藏?都看見了。”

    夏魁板着臉,江佩離趕緊笑道:“舅舅,您還沒回去呢?杭州有什麼值得您留這麼久的?”

    “離兒,莫要胡攪蠻纏。我留在杭州做什麼,你還不清楚?”

    江佩離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繼續裝傻:“一定是舅舅知道我在杭州施展不開拳腳,怕蘇玄門的餘孽又來找我麻煩吧?”

    “離兒。”

    夏魁沉聲喚道,看了眼門外,壓了聲音,“眼下,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我那日跟你說過,要麼,就給你找個普通人家嫁了自保,要麼……”

    “要麼,你就接手血玲瓏,舉兵擁扶新帝,反晟復宇。”

    “血玲瓏是何物?”

    “是一塊血玉,擁有它,你就可以號令大半個江湖。”

    江佩離掌心一緊,暗暗攥住了被角,沒說話。

    這麼說起來,夢裏秦珩身上掛着的那塊血玉,就應該是血玲瓏了。

    “以當年江家在江湖上的聲望和地位,你拿到血玲瓏,大半武林高手都能爲你所用。還有大宇的殘部舊兵,琳琅觀……”

    夏魁頓了頓,沉道:“可以一戰。”

    聽及,江佩離輕笑出聲,反問:“爲什麼要是我?”

    “你父親說過,他的孩子裏,你是最出色的一個,只能是你。”

    “胡說!”

    江佩離冷笑諷刺:“他從未說過我一句好!從小到大,他連抱都沒抱過我!現在江胥死了,江家需要人頂着,你就來替他搪塞我嗎?你真以爲我好騙!”

    “離兒,我所說不假,不信,你可以去問你母親。”

    夏魁語氣淡然,眼裏有一抹悲涼,“你父親一早就這麼打算了,只是蘇家那邊逼得太緊。出於對你和你母親的保護,你父親不得不那樣做。”

    “那又如何?那我就要原諒他作爲一個父親的不管不問,就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承他的舊業了?”

    夏魁沉默。

    半晌後他站起身,背對江佩離:“你是江家和夏家共同的孩子,守護宇室江山皇族後裔本就是你的使命和職責!任何人都替不得你,你也推脫不得。”

    江佩離攥緊雙手。

    江衍當年本只是個江湖遊俠,承蒙宇帝提拔他做了將軍,於他有知遇之恩,宇皇室蒙難,他自是義不容辭。

    可夏家?

    江佩離想到了什麼,心口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望着夏魁的背影。

    半晌後,她問:“所以你這次下山,不是因爲我有難,而是因爲秦家出事了?”

    “是。”

    “大宇的殘部舊兵,在你手上?”

    “是。”

    江佩離眼皮跳了跳,“舅舅你原來……是個什麼官職?”

    夏魁沉默良久,輕答:“很久很久之前,我在華都,是御林軍殿前都護衛。”

    江佩離滿目震驚。

    她從不知此事,從記事起夏魁就已是一身道士服,兩耳不聞窗外事,當初秦淮河畔兩軍交戰打得最兇的時候,夏魁也只是遁在山林裏。

    他好像是個目空一切的世外高人,身心歸屬於天地,無甚牽掛與家國情懷,故而江佩離從未想過夏魁竟會有反晟復宇的意願。

    可反晟復宇,就要立新君,照目前來看,這個人就只能是……

    江佩離抿緊嘴脣,指甲嵌入掌心。

    “你說這些沒用,秦家嫡系的後裔已經被他們逐出家門了,你總不能叫我帶個八歲的小孩去打仗吧?”

    “這你放心。”

    夏魁轉過身,“秦家家主已經同意讓大公子再列族譜了。”

    “離兒,你那麼聰明,應該能看得出來。現在的局勢,我們都沒得選。”

    *

    夜半三更天。

    一艘小船靠在運河岸邊,船伕把船拴緊了,再下來去接岸上的人。

    “阿姐,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太亂來了。”

    江渙嘴上說着,但還是和清風一起把江佩離扶上了船,夜色掩不住他眼裏的擔心。

    “閉嘴。再亂來,能有你亂來麼?”

    江佩離上船之後,船身晃了一下,她轉過身瞪了江渙一眼,“你跟着夏莫執,哪裏也不許去,再給我惹麻煩,我打斷你的腿!”

    “阿姐……”

    江渙知道今日之局勢,還是因他而起,一時心裏愧疚。

    掙扎了半天,他道:“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就相信姐夫吧!”

    “好了,你不要說話了,你那腦子,我給你解釋一天一夜你也聽不明白。”

    江渙:“……”

    他那離別的眼淚剛要擠出來,就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夏莫執。”

    江佩離喊了聲站在不遠處樹下的夏莫執,他擡眼,面具遮擋了他的神情。

    說來也怪,江佩離還以爲夏莫執的立場會和夏魁一樣,畢竟現在要救陸芷,似乎只有夏魁說的那一條路可以走。

    “要走就走,別廢話。”

    不等江佩離說話,夏莫執就不耐煩道:“蘇玄門的餘孽還沒清剿完,你也多長隻眼睛,不會每次都剛好有人能救你。”

    江佩離聽了,也懶得再多說什麼,朝他揚了揚下巴後,便鑽進了小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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