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爲穿越準備了好多年 >第七十五章 聞家的喜憂
    第七十五章聞家的喜憂

    新郎官今年二十多歲,屬於晚婚族,生的體健貌端,面白有須,但估計昨天連夜刮掉了,所以只在頰上顯出一片淺青色。一身大紅喜服顯得鶴勢螳形,目光明亮,舉止穩重,和大他十多歲卻斯文白淨的岳父大人聞天成站在一起,更像是同輩中人。

    趙氏拉着周世盛的手上下打量了大約半柱香,直看的女婿臉皮發麻才放開手,然後又說了半柱香時間的“多擔待”之類的囑託。

    行過大禮之後,周世盛帶着新娘聞斯暖上了花轎,由伯父聞亮成和長弟聞博鴻送親,趙氏在聞府大門口哭溼了幾條繡帕,聞天成也有些眼痠。當天聞府內開了二十桌筵席,又在長安有名的酒樓裏開了幾十桌加席,足足熱鬧到半夜賓客們才逐漸離去。

    當晚…趙氏喝了一碗安神湯,滿懷着對女兒的擔心和掛念,昏昏沉沉的歇下了。而喝的醉醺醺的聞天成,則被婉姨娘早疏通好的人手扶去了她的小院,那裏她早已備好了解酒酸湯和熱水毛巾,歇下後兩人一陣翻雲覆雨。完事後…婉姨娘見聞天成心情很不錯,根據她以往的經驗,這會兒的他特別好說話,於是準備好的說辭就要上演。

    昏暗的燈光下,婉姨娘臉帶嬌羞,萬分柔情,婉約道,“夫君,今日妾身也是十分高興,一爲了大姐兒結了門好親事,二是爲了我們秋暖,今日不少夫人都誇她得體大方,招人喜歡呢。只是……哎……”幽幽嘆氣,拖出一長串的憂傷。

    “既然高興,又做什麼嘆氣?”聞天成已然睏倦,很想睡了。“妾身只是想着,將來秋暖是不是也有大姐兒這般福氣,雖說如今府裏,幾位姑娘都是一樣的,可就怕將來說親時,人家嫌她不是嫡出的……”婉姨娘聲音漸低。

    聞天成聽後,想起自己當初去王家求親時的艱難,也嘆氣道:“哎…嫡庶終究還是有別,不過只要有我在,自不會委屈了秋暖。”婉姨娘聽後面有喜色,柔聲道“夫君待我們孃兒仨如何,妾身最是清楚,但官宦王侯人家的女客間來往夫君如何插手,須得帶着姑娘們出去多見世面才成,這樣秋暖也不至於叫我這個卑微的生母拖累了,埋沒在內府不得人知道。”她說到這裏,語音悽然。

    聞天成沉思片刻道,“此話有理…回頭我找夫人說說,以後和女客們往來不可只帶夢暖一個,得把秋暖和鳳暖也帶上,若她們性子好有造化,將來聞家也能多結兩門好親家。”

    婉姨娘神色嬌媚,靠在聞天成的懷裏,嬌呼道“真真我的好夫君!”可一轉眼,她忽又難過起來,眉目輕皺“聽外頭瞧熱鬧的丫鬟說,斯暖足有一二十的八擡嫁妝,還有田地莊子和許多陪房人口,真是好氣派,不知秋暖將來……?”

    聞天成本有了些迷糊,但畢竟被林嬤嬤洗過幾回腦,對婉姨娘的要求有些警惕,想了想後才道,“若將來不論婆家,幾個女兒我自是一樣待着,不過大丫頭是趙氏拿自己的陪嫁添妝的,細算起來,秋暖未必有大姐兒這般多的嫁妝了。”婉姨娘嬌嗔道,“夫君好脾氣,既嫁過來了,她的陪嫁自也是聞家的,幾個哥兒姐兒都叫一聲母親,她怎麼也不能偏私了呀!”

    聞天成聞言心頭一涼,腦子立刻開始清醒起來,慢悠悠的道“偏不偏私的另說,只有那沒出息的男人才整日惦記女人的嫁妝。我那連襟當初也是世代官宦的名門出身,就是用了趙家的嫁妝,如今在大姨姐面前都不好說話。當初我求親時便下了決心,趙家的嫁妝我是一個子兒也不會動的,統統留給博鴻好了,反正也是聞家的子孫。”

    婉姨娘一聽急了,一骨碌從被窩裏坐起來,“那博涵和秋暖呢?難不成夫君不管他們了?難不成爲了我這個姨娘,還得累他們將來受苦?”說着又是淚水盈盈。聞天成心裏記着當初林嬤嬤支的招數,慢悠悠的說道,“你沒有豐厚的陪嫁,難不成是我的過錯?”婉姨娘一下噎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聞天成,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說話。

    聞天成不禁暗歎林嬤嬤料事如神,有一次兩人閒談時,林嬤嬤一語道破,他與婉姨娘相處時的一個週期模式。每次都是婉姨娘先哭訴自己的卑微可憐,然後他就心疼哄她,然後婉姨娘愈加可憐惶恐自己的將來,哭哭啼啼個沒完,然後他就心軟的許她這個許她那個。當時林嬤嬤便冷笑道,若是婉姨娘有那般的家世和嫁妝,她會否願意給聞天成做小?

    聞天成雖然相信自己與婉姨娘是有些真感情的,但自知之明倒也沒丟,不至於那般異想天開。於是林嬤嬤便教了他剛纔那句話,用來給婉姨娘種種逾越的要求做個急剎車,甚至連後面幾句話都準備好了。聞天成披上中衣坐起,聲音冷下來道,“當初我就是怕你們母受欺負,才硬是從祖產中撥出一塊來給你們傍身,這本已不合規矩,但爲着你和博涵.秋暖.我還是做了。你已比一般妾室體面許多,難道還不知足?!你若想與正房比肩,當初就不該與我做妾。”

    婉姨娘聽了這些話,她幾乎憋過氣去,顫抖着聲道,“夫君…你爲何如此,我與你是一片真情,便是外頭別家的正房我也不做,願意與你做小,你怎,怎……”!聞天成心中有些抑鬱,直道林嬤嬤真是個女諸葛,就連婉姨娘下一句說什麼都猜中了。於是他便繼續見招拆招道,“你既與我一片真情,且甘願做小,又爲何時時抱怨,還常與我要這要那的?難道一片真心便是如此?”說着說着,連聞天成自己都有些膩歪了,突然好像也覺得婉姨娘對自己沒那麼一片真情了。

    婉姨娘被聞天成說的啞口無言,好像迎頭被他打了個悶棍,抽泣了會兒,略略組織好語言,才委屈的哽咽道,“若是爲了我自己,我半句也不會提的,可…可是…我得爲着孩子們將來考慮呀!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可博涵和秋暖畢竟是老爺的親骨肉呀,我…我實在擔心他們……。”

    聞天成依然冷聲道,“秋暖將來若是高攀了親事,爲了聞家臉面,我自會破例添置。不過若是親家平常,難不成我還讓秋暖的嫁妝和嫁入伯爵府的斯暖比肩?還有夢暖和鳳暖,她們也是我的親骨肉!至於說博涵,男子漢大丈夫存於世間,本當自立,讀書考舉出仕,將來自己立起門戶,難不成一味靠祖上蒙萌?當日我大伯父幾乎將家產折騰光了,大哥如今的家業大多是自己掙來的!我雖不才…但有今日成就也不是全依仗祖輩的!”

    婉姨娘抹着眼睛,心中暗恨,自林嬤嬤來後,聞天成已大不如以前寵愛她順着她。她一直屈意承歡,柔順服侍着,今天她本想趁着他高興,說服他再多置些產業在自己名下,將來自己一雙兒女也好不落於人後,可不料聞天成似早有準備,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滴水不進,她不由得心中暗暗發慌。

    聞天成看婉姨娘神色惶恐,形狀楚楚可憐,自覺放緩了語氣:“我如何不疼愛博涵和秋暖,可終究長幼嫡庶放在那裏,我若亂了規矩,不但惹人笑話,興許還鬧出家禍來。”他忽又覺得自己軟了,想起林嬤嬤最後那幾句話,立刻當場用上,他疾言厲色道,“你也要管好自己,就是你整日作這般想頭,才鬧的秋暖與姐妹們出頭爭風,若是將來博涵也如此不悌,我立刻發落了你!”

    說着聞天成立刻披衣起身下牀,自己整理形容,不管婉姨娘在後頭如何呼喊,徑直了往門外走。只最後回頭說了一句,“好好教養兒女,將來自有你的好日子,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其它的你也莫再惦記了!”婉姨娘驚怒交加,她受寵慣了,一時也拉不下臉面去求聞天成,只能咬碎一口銀牙,自己暗暗生氣。

    聞天成一邊朝外走,一邊嘆氣,林嬤嬤長年混跡內宅,對這些家族的底細最是清楚。她說過的那幾家敗落被奪爵的公侯伯府他都知道,甚至有些還認識。家禍往往都是由子孫不肖起,子孫不肖又由家教混賬而來,真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那些落魄家族舉家食粥的潦倒,他在長安這些日子也見了不少,簡直觸目驚心。

    他也親眼見過大伯父如何寵妾滅妻,偌大家產幾乎窮盡,若不是有自己嫡母的撐腰和聞亮成自己的打拼,那一房早就敗落潦倒了,林林總總,前前後後,聞天成一想起來就心驚肉跳。

    外頭冷風一吹,聞天成定了定神,又覺得自己多慮了,畢竟如今博鴻和博涵都勤勉好學,如何與那些鬥雞走狗玩鳥賞花的紈絝們去比。當初聞天成由亡父的故交世叔領着一一拜訪認人時,好生羨慕那些世代簪纓的清貴世家,那種家族端的是門風嚴謹,子孫出息,數代不衰,就是有爵位的人家也不敢輕視了去,也不知將來聞家有沒有這般福氣了。

    想到這…聞天成長嘆一聲,做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官老爺,好家長,我容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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