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朝她扣頭，那虔誠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在祭拜自家老祖宗呢。
“姑娘手下留情，老婦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素兮輕笑一聲，“那好，你倒是說說，你賣這餛飩多久了？”
她來盛都城雖沒有多久，但是也多多少少聽說最近城裏不太平，尤其是前不久還出了一宗連環殺人案。
若她這餛飩餡真是用人肉做的，那麼，是不是跟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殺人案有關呢？
她瞥了眼老嫗，卻見她慌張地低下頭去，“回姑娘，老婦今兒個真的是鬼迷了心竅了，纔會對你說出那種話，這餛飩乃是用大肉做的餡料兒，怎可能是人肉呢？”
“我老婦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用人肉做餡料啊！”
她癱坐在地上，淌眼抹淚兒的，與先前那個暗藏殺機的老女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素兮輕哼一聲，一把揪起她的衣領，“看來，你果真是老糊塗了啊，連本姑娘的話都聽不清了，既如此，本姑娘這就送你去閻王爺那裏報到。”
她說着，就欲伸手掐斷這老嫗的脖子。
然而，還沒等她動手，那老嫗卻暗地裏趁她不查，從身上摸出一大把迷粉，天女散花似的，對着素兮就是一陣亂撒。
一時間，漫天“迷霧”，似煙非煙迷亂人眼。
素兮被嗆得睜不開眼，流淚不止。
哼！
小丫頭，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兒。
老嫗那滿是算計的眸子裏，幾不可查地閃過一抹得意。
這迷粉，乃是她常年累月都帶在身上的，並沒有毒性，就只是單純的防身所用。
沒想到，今日卻是派上用場了。
眼見着素兮被迷粉迷了眼，老嫗哪裏還顧得許多？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她一個縱身飛躍，便越過身後一堵矮牆，逃離了素兮的視線範圍。
望着老嫗消失在暗夜裏的背影，素兮微微蹙了蹙眉，生氣歸生氣，卻並沒有立即追上去。
隨着老嫗離開，迷粉漸漸散去，素兮的眼睛也可以漸漸睜開了。
只見她轉回身子，用力踢了踢地上尚在昏迷中的一老一少，“喂，慫包，裝夠了沒有？”
兩人依舊死狗似的，癱在那裏一動不動。
然，還沒等她將刀轉過一圈，兩人“騰的”一下便從地上跳了起來。
“姑，姑娘善心，別，別殺我們！”
“不裝死了？”
素兮斜眼睨着他們，氣場強大的頗有一種女王臨世的感覺，兩人牙齒直哆嗦，“不，不裝了。”
“那就給祖奶奶好好交代！”
隨着她一掌掄過去，兩人臉上驚現出五指印，“祖奶奶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好說你個鬼！
素兮又一掌下去，將兩人原地掄了個轉圈兒，結果，正欲將兩人提溜起來，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素兮猛地回頭，“怎麼是你？”
她喫驚道。
“你想是誰？”蕭離眸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冷淡疏離的眼神裏分明有什麼漾開，但他卻故作淡然。
方纔他走得急，臨時派了個人送她回去。豈料，剛回到府裏，手下人便跟他彙報，說雲家大小姐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這不，他不放心，便重新折返回來尋她。
沒想到，就看到了剛纔那一幕。
這丫頭，膽子是有多大？
逃跑的那個老嫗，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不然不可能這麼大年紀，動作還那麼利索。
“你不是回府了嗎？”看到蕭離，素兮顯然是有些喫驚的。
剛纔，她明明親眼看着他被手下那個卜靈叫走了的。看卜靈當時急吼吼的神情，應該是有要事找他相商的。
沒想到，這麼快事情就辦好了？
“嗯，本王突然想起好久沒散步了，今日月光不錯，便又出來了。”
某人扯起謊來，也是不帶打草稿的。
素兮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得蕭離又道：“你們可是西米街，賣餛飩的？”
素兮吃了一驚，“你認識他們？”
說完才驚覺自己好似說錯了話，人家堂堂一個王爺，如何會認識他們這些鄉野村夫？
便忙改了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們的？”
蕭離並未回答素兮的話，反而掃了眼旁邊的兩人，“近日提刑司正在調查的那幾起連環殺人案，據死者家屬報，皆沒有找到屍體……”
他語氣雖淡，然而，卻聽得兩人冷汗涔涔，順着腳底一路冷到了血液裏。
……